人也只会把他当做朝三暮四、反覆无常的无义之徒,届时天下虽大,却再也没有他卞祥的容身之处。
卞祥在积累忿怨,今日终于爆发出来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深藏着愧疚与自责,如今被萧唐将这层窗户纸捅破,顿叫这个一向磊落慷慨,敢作敢为的大汉无言以对。
卞祥身边的兄弟傅祥不忿,他怒道:“萧任侠...如今既然我们兄弟认栽了,何必再拿言语消遣我大哥!?士可杀不可辱,如今遂了你的愿尽数除了冀南军诸路强人,我们兄弟同生共死,是杀是剐尽管招呼过来便是!”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是要羞辱两位?既然你卞祥当初在安阳城昼锦堂放过相州韩氏一干相公,也当知道朝中大臣未尝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贤臣,诸路州府中,也未尝没有处事廉明、视民如子的父母官吏。官分清污,江湖也分善恶,还天下亿兆黎民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只有杀官造反一条路能走么?两位既不畏死,还不敢留着有用之身做出番事业来?”
卞祥沉吟片刻,忽然说道:“萧任侠,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只当卞祥是条磊落的汉子,何必如此婆妈,有话直说便是。”
听萧唐如此说,卞祥也开门见山,愤慨激昂地说道:“如今奸佞当道,闭塞贤路,我听闻有那金帛投于权贵之徒,便能得重用,萧任侠能在大名府呼风唤雨,只怕也少不了与那甚么留守相公梁世杰亲近吧?先帝时节党争闹得厉害,如今朝中只怕也是权臣把弄朝政,谗佞侥幸,嫉贤妒能!
如今那赵官家却搞甚么花石纲,当十钱,各地州府良民受其涂炭,不得聊生的比比皆是,各路盗贼并起,草寇强人也愈发猖狂!纵然有似萧任侠这等人物志在报国为民,纵然朝内也有贤良的臣子为民情愿,可当得甚么大用?皇帝老子、还有那些之乎者也的书生爱讲甚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卞祥是个粗卤汉子,只会说国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萧唐听卞祥说罢,也并不着恼,而是长舒口气说道:“天下自古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当朝廷昏庸时,不是一股脑推翻重立天下之举便行得通的,那不过是更陷万民于水火之中罢了。扯起反旗者,只求一己私利,迫害良民者,眼前这张迪便是一个。哪怕只能万一可能,为重整朝纲而尝试尽力者,我也算得一个。”
卞祥听了,却嘴角一撇,说道:“萧任侠,休怪我说你狂妄!虽说你在江湖中名头甚响,却也不过是吃官家皇粮,瞧权贵眼色的武臣,比起那甚么蔡京、王黼、童贯、朱勔等奸佞狗官,论官阶权势岂不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无论是你还是甚么好官弄不清朝廷这淌污水,你又当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萧唐自己也曾思虑过无数遍,在金国入侵的靖康之难前,若是无力根除大宋腐烂的根基,无法从朝廷内部着手避免那场浩劫时他又该如何做?如今他已经能给出自己一个答案。萧唐洒脱一笑,直视着卞祥说道:“那老子也反他娘的!”
听刚除尽冀南军贼寇的大名府兵马押监萧唐,却对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卞祥不由得神色大变,他直直瞪视萧唐半响,忽地放声大笑,说道:“有趣的紧!我倒真想好好瞧瞧你日后能做出个甚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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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慢了,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