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爽朗利落的姑娘,个子好像又抽高了些许,身段如柳枝般笔挺,透着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南宫玥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咏阳,脸上掩不住的喜悦,娇俏地嗔道:“咏阳祖母,您和六娘要来,怎么也不派人提前给送封信?我也好去迎你们啊!”
她与萧奕一起离开王都的时候,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走,将会有好些年,甚至是数十年再也见不到王都的亲友……没想到咏阳和傅云雁却突然来了南疆!
就像是久别故乡的游子又见到了亲人一般,南宫玥的心中一股热流涌过,眼眶一酸,眼中含满了泪水,眼前朦胧的一片。
傅云雁笑嘻嘻地看着南宫玥说道:“那当然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啊。”
咏阳一向自认在战场上经历过不少生死别离,但这个时候,也不由得被感染了情绪,慈爱地抱了抱南宫玥,含笑道:“玥儿,看你的样子,阿奕一定把你照顾得很好!”
“我很好!”南宫玥吸了吸鼻子,忍住想哭的冲动。
“阿玥,你可不许哭啊。”傅云雁拿出一方帕子拭了拭南宫玥眼角的泪花,“阿奕请我们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哭的。”说着,傅云雁顽皮地眨了眨眼。
“阿奕?!”南宫玥掩不住脸上的讶异,脑海中不由想起那一晚萧奕对她说,他已经给她的笄礼请好了正宾和司者。她一直以为萧奕说的是南疆其他与他相熟的府邸,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咏阳祖孙俩。
连着一旁的萧霏亦是惊讶地脱口而出:“六娘,是大哥请你和咏阳祖母来南疆的?!”顿了一下后,萧霏想到了什么,急忙又道,“莫不是来参加大嫂的笄礼的?”
南宫玥的笄礼快到了,以咏阳的身份,肯定是来做正宾的。
有咏阳大长公主来做及笄礼的正宾,对南宫玥而言,是莫大的荣耀!更别说咏阳还是千里迢迢从王都赶来的,其中的亲近之意不言而喻。
“阿霏你真聪明!”傅云雁给了萧霏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埋怨地朝咏阳看去,“阿玥,你都不知道祖母有多可恶!你和阿奕离开王都前,阿奕已经邀请了祖母来南疆参加你的笄礼,祖母的口风实在是太紧了,也不与我说一声!”害她在萧奕、南宫玥和傅云鹤离开王都的时候,差点就哭得稀里哗啦……
想起来,傅云雁不由得嘟起了嘴,心道:三哥不会也早就知道此事了吧?!如果是的话,她可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阿玥!”傅云雁亲热地挽着南宫玥的胳膊,又道,“祖母给你做正宾,我就来给你做司者,可好?”
南宫玥笑了,频频点头:“好好!”心中暖烘烘的。
阿奕这家伙,居然瞒了自己这么多天!他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笄礼对于每一个姑娘而言,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南宫玥自然也对此十分慎重,并带着一点紧张。然而此刻,当看到咏阳和傅云雁为此千里迢迢地赶来时,这种紧张又变成了感动。
这是三个人对她的心意,这将会是她毕生难忘的日子!
不过就算是如此,她和阿奕的这笔账还是得算一算的,这家伙,居然瞒了自己这么久!
“咏阳祖母,六娘,我领你们去碧霄堂。”南宫玥笑容满面地亲自引着咏阳和傅云雁前往碧霄堂,一路上言笑晏晏。
南宫玥亲热地挽着咏阳的胳膊,为咏阳和傅云雁介绍着王府和碧霄堂,萧霏时不时地补充几句,气氛很是和谐。
看着南宫玥和萧霏仍是那般亲密无间,咏阳暗自点了点头,替南宫玥感到喜悦。南疆对南宫玥而言人生地不熟,萧奕身为镇南王世子,身上挑着重担,不可能时时关注内院,有萧霏陪着,南宫玥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南宫玥领着咏阳和傅云雁去了小花厅小坐,丫鬟们端上了茶水点心,点心自然是南疆特有的,雕梅、水馓子、马打滚、鲜花饼、冬瓜蜜饯……
鹊儿在一旁口齿伶俐地给她们介绍着这些点心的名称、来历,还时不时地穿插一个动人的小故事,听得萧霏都有几分感慨,自己这个南疆人知道得好似还没鹊儿多。
至于南宫玥,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想问父母如何,想问哥哥如何,想问南宫府如何,想问蒋逸希、云城、原玉怡他们最近怎么样……有太多想说的,反而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更怕说起来,她就会想哭。
咏阳只是随意地每样用了一点,三个姑娘都是吃得有滋有味。
见南宫玥胃口不错,咏阳笑道:“玥儿,南疆和王都风情、水土、饮食大不相同,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你适应不了,现在看来你过得还不错。”玥儿看着虽然柔弱,不似自家的六娘那般生机勃发,但实际上玥儿的生命力极为强韧,如同那绿萝一般,即便是没有土壤,也能在水里扎根生长!
看到这样的南宫玥,咏阳终于可以放心了,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她和傅云雁临行前,林氏和南宫昕特意来公主府拜见她,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让她帮忙给南宫玥捎些东西,而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南宫玥在南疆过得如何,担心南宫玥是一昧地报喜不报忧……真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傅云雁也和咏阳想到一块去了,笑嘻嘻地说:“阿玥,我和祖母这次可算是给你千里迢迢地押了一趟镖,大伙儿都是巴不得帮你把王都给搬到南疆来了……尤其是阿昕,我们出发当日,他又拉了一车东西到城门口叮嘱我给你捎来,我看他的样子,真是恨不得自己也悄悄躲到马车里随我们一起来。”若非是南宫昕现在是五皇子的陪读,他这一趟肯定是要跟来。
傅云雁试图用玩笑的口吻传达众人对南宫玥和萧奕的思念,可就算是如此,还是见南宫玥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南宫玥好不容易才将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这才问起众人的近况来。傅云雁一个个地说了过去,比如她们临行前,南宫琤的肚子已经很大,算算日子也快临盆了吧;比如原玉怡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比如蒋逸希暂时还在管着齐王府中馈……
在说到蒋逸希时,傅云雁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韩绮霞,暗暗地对着南宫玥使了个眼色。
前些日子,南宫玥也收到过蒋逸希的书信,其中自然提到了韩绮霞,据蒋逸希所说,韩绮霞还活着的事他们只告诉了原玉怡和傅云雁,其他再无人知晓。
南宫玥瞬间心领神会,明白傅云雁是在问韩绮霞的近况,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韩绮霞一定没想到傅云雁会来……
三个姑娘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给韩绮霞一个意外的惊喜。
说话间,一个小丫鬟来到了花厅前,鹊儿见状出去了一趟,回来禀报道:“世子妃,大姑娘,王爷刚刚回府,知道大长公主殿下来了,正往碧霄堂这边过来呢。”
这偌大的南疆恐怕也没什么人能让镇南王闻讯过来亲自拜会了。
论地位,咏阳是皇帝的姑母,乃大裕唯一的大长公主;论辈分,咏阳与过世的老镇南王同辈论交,也算是镇南王的长辈。于公于私,镇南王都该亲自来向咏阳请安。
不一会儿,镇南王便在一个丫鬟的指引下朝小花厅走来,大步流星地走入厅中。
面对咏阳,镇南王也很是恭顺。
当年咏阳在老镇南王麾下时,镇南王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郎,直到现在再见咏阳,他仍是有一种见到长辈的拘束感。
镇南王走到厅中,恭敬地作揖行礼:“多年不见,殿下风采依旧。”
镇南王刚才也听下人说了,说是咏阳这次来南疆是为了参加世子妃南宫氏的笄礼,不得不说,镇南王也大为意外。
虽然他知道南宫氏深受圣宠,所以才会被皇帝封为摇光郡主,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南宫玥居然和咏阳大长公主的关系如此亲密,亲密到咏阳不辞千里地从王都赶到南疆只为了她的笄礼。
一时间,镇南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南宫玥一眼。
“王爷,不必如此客气。”咏阳抬了抬手道,审视着镇南王。
对咏阳而言,镇南王是故人之子,她当然希望他能青出于蓝,让故人后继有人,只可惜镇南王偏偏没有遗传到老镇南王的英明神武。当年老镇南王在世时也曾有一次跟咏阳叹息道,后悔当年儿子小的时候,自己常年征战在外,没能把儿子带在身旁好生教导引导,等到老镇南王发觉不对时,想要试图矫正儿子的性子,也已经晚了。
镇南王热络地说道:“殿下,本王已经命人去给殿下收拾了一个清静的院子,您难得来骆越城一趟,就多住些日子。”
南宫玥眉心微蹙,正要开口,就听咏阳已经说道:“王爷,本宫住在碧霄堂就是。”
“殿下……”镇南王面色不太好看,咏阳来了,却不住王府,住到碧霄堂来,若是让外人知道会怎么想?
咏阳淡淡地问道:“王爷,我记得你那位夫人被皇上除了诰命,如今王府那边是谁在当家?”咏阳此话也算是明知故问,当初是皇帝下旨让卫氏暂代王府的中馈。
“回殿下,乃是卫侧妃。”镇南王的面上露出几分僵硬的尴尬之色,这才想起如今王府的窘境来。正室小方氏如今没有诰命在身,且最近还在做小月子,实在不便招待咏阳。而侧妃卫氏虽然是上了玉牃的二品侧妃,但总归是侧室,王府总不能让一个妾去招待皇帝的姑母咏阳大长公主吧?
咏阳自然看出镇南王的窘迫,又道:“王爷,本宫一向不喜那些繁文缛节,还是在碧霄堂这边暂住便好,进出也方便些。”
既然咏阳给了台阶下,镇南王也不再勉强,忙不迭地附和。
看着镇南王这糊涂没主见的样子,咏阳面沉如水,心里开始庆幸自己过来了。
若是自己不来,那该由谁替玥儿主持及笄礼?指望小方氏,还是卫侧妃?
阿奕看着疏狂,其实真是心细如发,与他祖父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