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的病,舌苔黄腻,脉数有力,乃是 风热壅盛,表里俱实之证。壮热无汗已至神智昏聩,若不用这猛药,只学杨柳春风拂面,能泻下退热吗?难道你指望她脑子烧坏了成个傻子不成?”
牛景波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哪能呢,哥哥神医,用药向来鬼斧神工,小弟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呵呵,随便问问,那个谁,赶紧的去拣药啊!还傻愣着瞧热闹吗?”
牛景波拿着药方走到门口,叫门外两个老妈子赶紧拿方子抓药去。
趁这功夫,杜文浩扫了一眼一旁委屈地站着的小丫鬟,低声道:“你的诗词背得挺好,别在意这蛮牛大胡子说什么。”
丫鬟见杜文浩来哄自己,还说牛景波是蛮牛,感激地笑了。
等牛景波回来,杜文浩起身告辞。
牛景波将杜文浩送至门口,道:“哥哥怎么不问锦瑟何人?”
杜文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宅景物,淡然一笑道:“有关系吗?”
牛景波感叹道:“哥哥别想歪了……她,她的确不是我的外室,而是怡人枋的一名艺妓。小弟生怕哥哥听了不来,所以才借口是小弟病了。”
“我知道了。”杜文浩用手点了点,“以后记住,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艺妓求医,医者也要出诊行医的,以后别跟我耍这些花花肠子!”
“是是!”牛景波忙不迭哈腰答应。
“服药之后,今晚三更应当会出大汗,会感到口渴,可以喝温水,但不要给她喝太多的水,一剂服完无需再服,蒙头发汗即可,明早必愈,好了,我走了。”
翌日早晨,杜文浩还未起床,就听见英子在帐外低声道:“少爷!少爷!牛家来人说是牛爷那位朋友的病非但没有好,反而病情加重了。”
杜文浩一听,刚才还睡意尚存,听英子这么一说,顿时清醒了,虽说自己对那些烟花柳巷的女子甚是不感兴趣,但是医者父母心,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脑袋里盘算着自己给开的方子怎么会没有用呢,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庞雨琴也起身道:“夫君,昨日来人不是说是你那大胡子兄弟病了吗?怎么又变成牛家的朋友病了?”
杜文浩不想让自己的妻子知道这些事情,便随便说道:“是牛家仆从说错了,好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很快回来。”
“不着急,看来昨日那个病人有些严重了,别记挂我,我就是最近总是想睡。”
杜文浩已经穿戴好了,见庞雨琴浑身无力的样子,便又回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最近天气阴晴不定,你要穿暖和一些才好,别病了。”
庞雨琴见杜文浩对自己这般的细心体贴,不禁心里一暖,道:“好了,去吧, 不要让人家等久了。”
杜文浩匆匆来到前厅,问了那牛家仆从,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那位姑娘病情加重。
杜文浩思前想后,脑袋里把那锦瑟姑娘的病细细回忆了一遍,还是没有半天头绪,不知道究竟用方错在哪里,便叹了口气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这方子如果治不好她这病,还是让他另请高明吧,我没辙了,去了也没用。”
仆从跪下磕头哀求:“家主望杜先生前去,若不去,恐小人回去会有一顿暴打,还求先生再去一次,小的在这里跪求先生了。”
英子在一旁小声地说道:“少爷,你还是去吧,他一个下人也不容易,那蛮牛大胡子的脾气料想不会轻饶了他的。”
杜文浩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去看看,只怕去了也没用。”
坐着驴车,心事重重地来到昨日那个精致小宅院。
大门敞开着,杜文浩下车时还是不由自主四下张望了一眼,生怕让熟识的人瞧见自己出入这样的地方,说出去难听,却没注意在宋朝这根本就是一件风流韵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只见牛景波快步从门口走出,杜文浩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牛景波的神情,发现并无悲哀之色,料想那锦瑟姑娘还没有死。便迈步上前,还未启口问话,牛景波已经和昨日一样扯住他的袖子就往里走,也不喊人,也不说话。
来到锦瑟的房间门口,牛景波撩开门帘让杜文浩进去。
这一次闺房布置又变了,前堂中央放了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泼墨山水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落款乃是颜鲁公,也不知是真品还是赝品。不过,由此看来这个锦瑟姑娘肚子里还真有几两墨水。
杜文浩来到内室,锦瑟姑娘仍拥衾静卧,锦被蒙面,一动不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已经隔屁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