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倍的高息,狂吸恒通记存款这一条,他们更害怕的是,江南集团此举透露出的睚眦必报,不死不休的决心。
按说江南银行遭了这记闷棍,应该先抱头求和才是啊。就是要报复,也得等过去这关,缓过劲儿来再说吧?
怎么能满头是血就提着板砖扑上来呢?这江南银行到底是疯了,还是根本就没把他们的攻击放在眼里?
好像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能遭得住的
众老板慌得一匹,赶紧相约来到恒通记,求见宋大掌柜,想问问他如何看待江南银行的反制?
“怎么看?正常。”宋啸鸣却十分沉得住气,他安抚众老板道:“江南银行不过是想玩围魏救赵的把戏罢了。不必担心,我们恒通记的库存银足得很,不怕他们效仿。”
“是啊,这两天就见分晓了,你们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宋材也从旁没好气道:“明天开始,他们可是要付银子了。这头一天的一百万两,能不能拿出来都两说呢!”
“倒也是,大伙儿再安心等两天。”众老板闻言心下稍定,想想也是,只要徐州的江南银行崩溃,大家日子就好过了。管他江南的恒通记是死是活呢。
宋材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打发走了众老板。
转回时,却见宋大掌柜背着手在楼上踱步,再不复方才镇定的模样。
“叔,担心江南那边呢?”宋材赶紧给他端杯茶。
其实他们没跟那些钱庄老板说实话。江南恒通记现在的库存银,其实并不充足——存到江南银行的五百万两哪来的?就是从恒通记的库存银里提出来的啊!
“不是。”宋啸鸣却摇摇头。
恒通记的老巢在淮安,从淮安往江南的运河可没断绝。他一接到江南告急,第一时间便命淮安总号,转运五百万两库存银到苏州、南京等地,这样应该足够应付江南的局面了。
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徐州分号的反应,实在太稳了。他们好像只在最初两天慌张过,之后便很快恢复了镇定,一切按部就班,好像完全不记得,明天就要开始以百万两为单位,往外付银子了。
“莫非,他们从别处找到银子了不成?”宋大掌柜想到一种可能。
“不可能吧。”宋材大摇其头道:“他们山东的那几家分行,咱们都盯着呢,到现在也没什么动作。再说他们自身都难保,上哪找银子周济徐州分行?”
“唔。”宋啸鸣茫然点点头,这些事他当然知道。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请漕运总兵府暂时封锁了微山湖上的夏镇闸口,不让任何一条民船进入徐州,按说是万无一失了。
所以他才奇怪,对方到底哪来的底气?
这个问题想不透,宋大掌柜失眠了。
当天夜里,他正在床上翻来覆去摊煎饼,便听大街上响起一阵马嘶牛叫的嘈杂声。
仿佛有感应一般,宋啸鸣一下就坐起来。丫鬟赶紧点着灯,刚给他穿上鞋,就听楼梯间响起蹬蹬蹬的上楼声。
宋大掌柜这下感觉更加不妙,忙定定心神,沉声问道:“街上怎么了?”
“叔,是江南银行的车队”宋材的声音因为恐惧都变了调:“说是官船码头来了支船队,江窦带着大半伙计,赶着车去接船,卸下来的全都是银箱子!”
“哪来的船队?”宋啸鸣毛都炸了,再也不窝在楼上了,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济宁。”宋材险些跟他撞个满怀,赶紧让到一旁。
“他们怎么过的闸口?”宋大掌柜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们用的是河道衙门的船”宋材艰难答道:“打着潘季驯的旗号,闸口不敢拦啊。”
“啊!这不是耍赖吗?怎么能用官府的船呢?”宋啸鸣闻言,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河道衙门会公然帮江南银行对付自己。
虽然他知道潘季驯和赵昊关系不错,但得罪了漕运衙门,他这个河道总理还想不想修黄河了?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定住神道:“那也不要紧,就算把山东四家分行的银子搬空,最多也就是三百万两。依然不够!”
这几天,宋大掌柜的人,一共在徐州分行办了整整五百万两的汇兑。再加上各家钱庄出手,还有跟风挤兑的,江南银行徐州分行的付款压力,已经来到了足足七百万两之巨!
还差一半没着落呢!
“幸好叔搏兔亦用全力,不然这次还真要让他们混过去。”宋材也镇定下来,庆幸的擦擦汗。
“”宋啸鸣却没说话,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