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就如雍正元年正月就被查办的官员李煦,准总督查弼纳来文称:李煦家属及家仆钱仲璇等男女并男童幼女共二百余名口,在苏州变卖,迄今将及一年,南省人民均知为旗人,无人敢买。现将应留审讯之人暂时候审外,其余记档送往总管内务府衙门,应如何办理之处,业经具奏。奉旨:依议。钦此。经派江南理事同知和升额解送前来。等因。当经臣衙门查明,在途中病故男子一、妇人一及幼女一不计外,现送到人数共二百二十七名口,其中有李煦之妇孺十口,除交给李煦外,计仆人二百十七名,均交崇文门监督五十一等变价。其留候审钱仲璇等八人,俟后亦交崇文门变价。等因。为此缮折请旨。送请总理事务王、大臣阅过,交奏事双全、员外郎张文彬等转奏。奉旨:大将军年羹尧人少,将送来人著年羹尧拣取,并令年羹尧将拣取人数奏闻。余者交崇文门监督。钦此。(译自内务府满文奏销档)上文提到了李煦家族被查抄时的情况。由此可知,起初李煦的家属与奴仆因案件被籍没后就地于苏州变卖,却无人敢买。李煦李鼎父子被送往审问,其余人口被纪录并押往内务府衙门,经审议,家属免于变卖,而剩下的仆人二百余名,或赏给功臣,或遭变卖。
如此惨烈的局面下,官员不也没有造反么?霍崇搜集的情报只包含大事,那些山东官员遭到惩处的消息反倒比李煦家得知的还慢些。
只是大概知道雍正的十三弟怡亲王允祥已经开始针对如此沸腾的局面做了整顿,只要老老实实认了这笔账的官员,没有特别的贪污以及反雍正的事情,怡亲王就开始针对他们制定政策。
霍崇只能老老实实寻求与人民结合的机会。和官员勾结,呵呵呵。
此时已经快到了雍正元年十二月,雍正除了强力收拾官员欠银,剩下的那点注意力都放到了西北战事上。
此时雍正已经下令砸了老十四立的碑文。理由超级冠冕堂皇,‘碑文不赞先皇’。
这举措已经让一众官员从中嗅出了这位新君的态度。他这是要严办政敌啊!
怡亲王当然早就听说了这样的说法,正办差之中听闻三哥前来拜访,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文件,请三哥进来。
康熙一众儿子中,老大出身低微,从始至终就没有继承皇位的机会。老二当了几十年太子,最后却因为父子适合,被剥夺了皇位。老四雍正继承了皇位。而三哥却是领了一群人完成了《康熙字典》的编撰,其实没有任何明着说啥,其实也露出了想争一争皇位的意思。
只是康熙根本就没摔过三哥,所以三哥也不敢说什么。从这点上,老十三倒是觉得三哥挺聪明的。
兄弟二人在屋里坐下,老三就叹道:“皇上这穷追政敌,弄到群臣惶恐……”
老十三一听这话,脸色上再没有客气,“欠债还钱,三哥难道觉得那些人借了朝廷的钱,就可以不还么?”
老三听到这话愣住了,过了一阵才连忙摆手,“十三弟,我可没有这意思。”
老十三倒没有想把这位三哥如何的意思,便劝道:“三哥,我等皇亲国戚若是说什么穷追政敌,只会让群臣惶恐!若是有人对你这么讲,你就该告诉他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官员从国库拿银子的时候不该想到需将钱还上不成。若是如此,这些人算是什么?这些人定然是想还钱的!”
老三认识的一些官员跑到他这里苦苦哀求,说的群臣们都被清欠银的事情弄到要死要活,他也想卖个好,又不敢直接找雍正。只能跑来雍正最亲爱的老十三这里找找机会。听老十三这么讲,老三已经明白自己从老十三这里已经不用考虑找出突破口。既然目的无法达成,老三只能悻悻而去。
不管是何种高压,雍正这帮兄弟们不敢吭声,官员们也没了办法。毕竟能大量借钱的官员都是在康熙活着的时候有些头脸的,然而他们的脸面是皇上给的,雍正这新君不给他们脸,他们就没脸。
越来越多的官员落马,不管是京官还是地方官。这些人种被判处流放的只能带着家人向着遥远的流放地出发。尤其是发配到云南贵州等地的家伙,还要经过富饶的江浙。
官员们虽然大多没有建立起‘护官符’之类同气连枝的势力网络,至少也有些同年之类的官员。不少认识的人都在江南。而押送这些人的差役也不敢对他们太过分,这帮人在江南经过的时候还算好。甚至还能在各个驿站酒馆等地歇歇脚。
徐右林此时已经回到了江南。这次雍正的整顿对徐右林影响很大,尤其是这几年终于在江南有钱人中流行起来的琉璃火突然就销路大跌。即便霍崇已经通情达理的对徐右林的供货进行调整,徐右林也是肉痛。
此时得知有不少发配的官员经过,就到扬州的驿站去看看热闹。果然,就见几位神色傲然,有点虎死不倒架的家伙带着锁链坐在驿站中。周围的人见怪不怪,一位胖乎乎的本地商人甚至上前询问道:“这位爷,却不知京城里有何新消息。”
徐右林觉得问这话的家伙简直是讨打,如此问题岂不是直接戳在别人伤处么?
然而那位犯官却不为所动,他转过头用当了太久官而特有的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向说话的胖子,看的胖子浑身不自在。然而官员突然笑道:“想让我说说京城的消息,竟然没有口酒喝么?”
胖子一听,脸上就有了欢喜。不等胖子说话,旁边同样想听消息的人已经点了酒。徐右林没有参与给犯官点酒的行列,而是对手下低声命道:“给极为差爷送酒菜。”
手下受命而去。等酒肉一连串摆到差役们面前,差役也有些讶异。然而想听故事的人那里会让差役妨碍,已经有人上前给差役敬酒送菜。没多久,甚至有人偷偷塞了点钱给差役。
差役们这一路上押送犯人本就辛苦,见到钱不断入手,虽然都是小钱,积少成多也是个收入。便爽快的做到门口,确保犯官不逃脱。
犯官见差役距离远,就吃起酒肉。吃饱喝足,开始讲述起京城的事情。
徐右林坐在旁边听,越听越是惊讶。因为要帮霍崇打探消息,徐右林从族叔那边听到的消息与犯官所说的大大不同。尤其是犯官们明示暗示的说着雍正给康熙送了药,康熙吃下之后就一命呜呼。听得徐右林连连看这位犯官。
然而犯官带着一种决绝的气势,根本不在意这帮听众。说着说着,他就问道:“将这十字上面填一横,下面填个钩是何字?”
听众里面有不太多的认字。包括徐右林也忍不住按照犯官所说,在手心里写了几笔。众人认字比较多的都把‘十’字填成了‘于’字。
犯官却不直说,只是说道:“我听闻皇上遗诏,传皇位于四子。皇上继位之后命十四爷回京,却拦截十四爷的书信。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焦急。”
不管别人是不是听明白了,徐右林是真的听明白了。便是大冬天,他只觉得背后都有些冒汗。这名犯官真的是不畏生死了啊。这就差公开说是雍正篡改遗诏,把本该是他十四弟的皇位夺了回来。
在这惶恐中,就听犯官说道:“先皇过世之时,只有当今皇上的舅舅在旁边。有人说这位舅舅可是派人把皇上召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