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夸柳儿能干。
夸的柳儿最近都不好意思了,小脸红红的,看都不敢看夏文博一眼了。
第二天一早,夏文博拿着这些签,翻山越岭的来到娘娘庵,这一路的风景其实很好,虽然是初冬,但万山丛中依旧绿树成荫,野花摇曳,一条石阶小路直通山顶的娘娘庙,那石阶已经十分残破了,被长年阴冷的露水沁染成温润的苍黑色,拾级而上,夏文博隔着多厚的登山靴也能感受到这彻骨的阴冷,这阴冷冉冉上升并积累起来,一路走下去,几乎能通达脑门心。
远处偶尔一阵山风飘过,传送过来清晰的钟声和诵经声。
班驳的光线还是会穿过树荫一格一格地跳到石阶上,形成一个小小圆圆的亮点,一瞬间有云挡住天光,路上立即不均匀地暗下来,倒又像是在看一场长长的电影了。庙宇的红砖色都经不得雾气雨气,最后沦为惨淡破败的粉红色,但是它依山而建、斗拱飞檐,依稀可见当年的规模,惜乎朝代久远,很多地方都失于修整,猛然飞出一两枝山桃野树,非但不能给寺院填色,反而更让人感到彻骨的苍凉凄清。
夏文博一面想这心思,一面漫步而行,到了寺里,这里的树木花草并没有经过特别精心的修剪,那样的憨态肆意,竟别有一番韵致。静到极处时,从浓密的树影中不时撒落一些红色的小果子,引得山鸟前来啄食。
推开两扇布满铜钉的厚重木门,一个老尼迎了过来。
“阿弥陀佛,老尼炫瞾前来迎接贵客临门!”
“阿弥陀佛,师太你太客气了。”
夏文博知道,这庵主叫炫瞾老尼,在她身后,有**个小尼姑,说是小尼姑,大概也都20多30的人了,只是和炫瞾老尼比,那就算是小的了,青灰色衣帽的小尼姑都很漂亮,一个个的清丽脱俗,一身朴素的套服反而使她们平添了三分别样之美。
这炫瞾老尼虽是化外之人,却也知道东岭乡的变化,见是新乡长来了,当然万分高兴,搓着手说,“哎呀,呀,哎呀......”。
她连声‘哎呀’了好几下,就是说不成一句话。
娘娘庵今年向乡里要过维修费,听说被高明德给卡住了,炫瞾老尼很是失落,眼瞅着很多地方都该收拾一下,却拿不出钱来,正在郁闷中,听说那个高明德给死了,换上了这个夏乡长,老尼的心思有泛活了,想着抽时间在好好的到乡里跑跑。
你说今天这是什么风将夏乡长刮来了,这不是救星下凡了么。
“怎么了?”夏文博惊讶的问,莫非是自己印堂发黑!
“你,你是夏乡长啊!”
夏文博就呵呵的笑了,说自己正是夏文博。
一寺的人可忙开了,又是上茶,又是敬烟,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芝麻柿子果丝,上面粉朴朴的、象秋天里的一层白霜一样,吃在口中又脆又香又甜,回味无穷无尽。
夏文博嚼着柿条,手里端着茶杯,眼睛却盯着炫瞾老尼说:“没想到你们这柿子果丝如此好吃。”
“阿弥陀佛!”炫瞾老尼说。“谢谢夸赞,不知夏乡长今天到此,有何分吩咐咐。”
夏文博想了想,说:“是这样的,过两天我陪一个人来这里,那是一个南方的商人,是来我乡投资,这决定我们乡的前途命运,也决定你们寺庙今后的发展。这些人呢,又讲过什么禁忌,要来抽签。”
“阿弥陀佛!这是好事啊,夏乡长打声招呼就成了,还亲自跑来一趟!罪过啊,罪过!”
夏文博笑笑,说,“我带来了新签,你让人编上号,从一到一百签,用毛笔在上面写好字,都能成上上签,等我们来了,你把它们放在签筒里,将你原来的签统统换掉。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这事?本寺从来没有干过,”炫瞾老尼怯生生且小心意意地说,“出家人怎能,怎么能做假?”
“你们出家人不是说要慈悲为怀吗?你们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几万乡亲们受苦受难?你想这南方老板一高兴,几千万的工厂建在咱乡里,有多少人可以脱贫致富可以脱胎换骨。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见炫瞾老尼还在犹豫,夏文博说,“师太,我希望你能慈悲为怀!”
炫瞾老尼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头了。
有几次,炫瞾老尼是想着提一提维修娘娘庵的经费问题,但眼见得夏文博第一次来,自己硬是不好意思张口。
夏文博见老尼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也很高兴,他和老尼一起,到了前殿,恭恭敬敬的鞠躬三下,在功德箱中投下了一百元钱,这才告辞离开。
在他参拜的过程中,有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尼姑都不断的抬头看他,看一眼,她们就忙低着头,只是脸蛋红红,嘴角挂笑,大概对这个年轻的乡长都很好奇。
夏文博也很礼貌的对他们笑笑,顿时,这些小尼姑们脸蛋更红了。
路上,夏文博就想着这些寺庵中的尼姑们,她们在虔诚地将毕生奉献给自己的信仰那些纯洁温柔的女性,远离尘世,在门闩紧闭的尼庵中苦读经文、虔诚祈祷、恪守戒律、自我磨难,努力以一颗圣洁之心,去叩响她们理想中的“超然世界”之门……
这需要何等的定力和韧性啊,夏文博自问,自己这一生肯定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