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揉成纸团丢了?
他是背对主席台的,谢维州和殷铁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还在用眼镜布擦眼睛,一个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短信,只有时刻关注林跃的唐元明发现一丝不妥,但是已经晚了。
“检讨?检讨你大爷!”
林跃把话筒拿在手里,转身对着主席台上几个老王八伸出中指。
“一所公立高中,为了招揽所谓的中考状元,在对方走读的情况下为他保留住校生才有的床位,好吧,床位是学校的,你有权做决定,但是让宿舍里的其他人帮忙打扫卫生,凭什么?他有特权是吗?没错,他确实有特权,大扫除,他可以不干活,上体育课,别人跑一千五,他可以不跑,上文化课,他可以用手机,别人不行,处处都是特权,处处都是超常待遇,我成绩好,所以我可以随性而为?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给其他的学生树立榜样是么?告诉他们以后到了社会上,我有钱就可以任性妄为,我有权就可以贪赃枉法,仗势欺人?我有才能,就可以恃才傲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谢维州一脸错愕,没想到这小子摆了自己一道。
之前他跑到广播站撒野,怼的是高一十班班主任魏丽娜和高一一班班主任赵荣宝,关于学校实验班选拔制度的弊端,身为校长,还可以装作不知道,秋后算账,现在不一样,上面那番话近似于指着他的鼻子骂娘,这简直就是最大的侮辱了。
“你……你……你……”
他在教育系统任职数十年,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刚才誓师大会上高三学生多么热血沸腾,现在就有多么难受,因为太撕裂了,一些聪明人也看出来了,学校把林跃的检讨环节放在誓师大会之后,就是为了形成落差,树立一个反面典型,结果这个反面典型不仅没有承认错误,反而把桌子给掀了。
“这……他真不想读了?”
林妙妙站在高一一班的方队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亲戚男生。
这话是对身后站着的邓小琪说的,但是班花小妞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她的身上,而是频频打量站在队伍最前排的钱三一------他可是高一年级的门面,当然要凸显他的地位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林跃讽刺校长的同时,捎带手也把他拎出来批判了一番。
别的同学上劳动课,搬桌子、扫地、擦玻璃,他坐在座位上喝茶。
别的同学上课需要上缴手机,他不需要。
别的同学迟到了会被点名,他呢,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担心一阵,邓小琪又把愤怒的目光投向林跃,恨不能冲上去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拉下来,再用力踩上几脚,告诉他,她的男神如此的优秀,就该有特权,就该被礼遇,不服?不服你也拿出实力来啊,而不是只会讲大道理。
江天昊是幸灾乐祸的,手指一下一下,悠然地敲打着裤缝,面带笑容观虎斗。
当然,他也明白,林跃是斗不过钱三一的,不说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面大骂校长老狗,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真要在钱三一和林跃之间选一个留下,学校方面毫无疑问是会选择中考状元的,虽说如此,林跃能螳臂当车,恶心一下钱三一也是好的。
“林跃,你想干什么!造反吗?”这时殷铁生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
“没错,我就是要造反。”林跃冷冷一笑,拿着话筒朝主席台走去:“科学是一个不断被推翻的过程,但是现代社会,大量学阀世家垄断学界,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利益容不得后来者推翻自己的所谓学术成就,学校作为学界的基层机构,现在是连学生提意见都不能容忍了,敢对校规发起挑战,就拿开除学籍的大棒相威胁,还要让其在公共场合检讨,批倒批臭。军阀杀人,学阀诛心,小小一所高中,却把学界门阀的恶臭演绎得淋漓尽致,所以像你们这种学校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一手遮天的校长不除,恶规一日不改,你们就一日配不上‘百年树人’这个形容词。”
后面负责操作音响的后勤工作人员急得抓耳挠腮,脸红脑胀,但就是找不到问题出在那里,他明明拔掉了话筒连接功放的插头,为什么那小子还能把声音放大到整个操场?
殷铁生又一拍桌子,曾地站起来:“反了你了。”
作为回报,林跃端起他面前的茶杯,直接把茶水浇了他一脸,水淋湿了头发和衣服,茶叶沫子和茶叶粘在脸上,鼻子上,还有一片叶子蒙住了眼镜,看起来很狼狈。
至此还没完,他扬起手臂,抡圆了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啪。
直接把殷铁生抽得转了半圈,趴在地上。
全场哗然,谁都没有料到他真动手了,而且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掌掴主管纪律的副校长。
“殷铁生,少妇白没少看吧?周六晚上的双人运动,另一个人不是你老婆吧?为了助兴还搞了个有声版少妇白,你可真会玩儿。主管纪律?就你这种无耻败类也配管我?”说完这句话,他一脚蹬在桌子上,把主席台给拆了,吓得旁边坐着的谢维州和魏丽娜慌忙躲避,赵荣宝想要上前阻止,被他一瞪眼吓了回去。
殷铁生惊恐万状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一个学生是怎么知道的。
而更远处的观众席上,打开手机录像功能的王胜男看看屏幕里的画面,又偏头打量几眼主席台,整个人蒙圈了。
在她身边,高三年级学生家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没有想到一场典礼最后变成了闹剧。
谢维州本就拥挤的五官几乎拧成一朵麻花,一边被高二年级主任搀扶着往后退,一边大声说道:“快把他赶下去,赶下去……”
他是对着台下的学生说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动。
一呢,被林跃暴揍的是主管纪律的副校长,这种角色大多是招嫌的,一般不会有学生愿意为这种人出头,二呢,林跃这么勐,连副校长都敢揍,万一听校长的话上去,被他痛扁一顿,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所以大家议论可以,声讨可以,真去帮殷铁生打架?还是算了吧。
“林跃,林跃,停,住手!”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唐元明,他奔到主席台上,一把夺走林跃手里的话筒,将人拦住:“你想干什么?够了!昨天我怎么跟你说的?”
他拉着林跃往台下走,殷铁生趁机从主席台后面爬起来,非常狼狈地躲到谢维州身边,一边掏出个白手绢,颤颤巍巍地擦拭脸上的茶叶沫。
就这样,唐元明拉着惹祸精表侄离开操场,谢维州挥挥手,各班班主任赶紧带着自己的学生回教室,至于观众席上的高三年级家长……事情搞成这样,谁还有心思管他们啊。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王胜男一直呆到最后,恨恨地看着唐元明拉着林跃消失的地方。
那小子这么一搞,后果就是他哪怕再做一百次深刻检查,学校也不可能给予第二次机会,百分之一万要把他开除学籍,这样一来,既解了恨,也不用担心林妙妙跟他在一个学校生活和学习,日后受其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