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扮演着动物的小丑们需要的是一个长袖善舞的“领舞者”。
他不用懂太多的自然科学,也不用是某一行的专家。
他只需具备一项本领,那便是为马戏团里的小丑们编一支舞。
也只有那样,他们才能在自作聪明和得过且过中活出些人样来。
然而那是否能被称之为希望又难说了。
太阳确实会照常的升起,然而在这里将白天说成黑夜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忠诚的将最先死去,然后是勇敢的,最后是狡猾的。
当所有的理想主义者都从舞台上退场,末了便是伪君子与真小人的较量。
无论谁赢了都将是一场灾难。
两种不同的灾难而已。
他比任何人都热爱着这片土地,也更无比希望自己是错的。
这里终究缺了一样东西。
或者是集天地之伟力、能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真英雄。
或者是文明本身。
但总归是缺了的。
被刺痛的那人涨红了脸,却抓不住重点,半天后憋出一句令人无言以对的反驳。
“老子是蛇族人!婆罗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旁人也跟着嚷嚷起来。
“你特么显摆什么?还当自己是贵族呢!”
“老不死的东西,那帮‘天匪’咋没把你全家杀干净!”
“我要是威兰特人肯定把你埋了!”
回旋镖满天乱飞着。
那老头摇了摇头,倒也没觉得被羞辱,只觉得可怜,拎着扫把去了角落里……
而就在不远处,一个模样俊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进了这儿,紧张地左瞧瞧右看看,好像是来找人的。
他的身后还随着两个老头,看那恭谦的模样像是他的仆人。
从这儿路过的工作人员很快注意到了他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这里是神圣的法院,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见有人要赶自己出去,那少年气的脸色涨红,瞪着那工作人员说道。
“我叫阿克巴·西岚,我是西岚帝国的太子……我是来找古里昂将军的,我听说他在这里!”
那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狐疑地盯着这少年,眼中写着明显的不相信。
而就在他正想向他索要身份证明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道扑腾的声音。
只见一众拎着扫把的低种姓仆人,纷纷惊诧地跪在了地上,以头抢地。
“太子殿下?!”
“拜见殿下!”
“您……您不是在北边吗?!怎么来这里了?!”
看着一众跪拜的子民,阿克巴的脸上做出爱民如子的谦逊,双手向上虚拖起。
“诸位快快免礼,我来这里是与西岚的朋友有要事商谈,你们继续做手上的活儿就是了,不要怠慢了我们的朋友们。”
跪在地上的人们唯唯诺诺着起身。
说完,那个叫阿克巴的少年又看向了那名工作人员,嘴角翘着一丝明显的得意。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古里昂将军了吗?”
对上那炫耀的眼神,工作人员表情古怪地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后点点头。
“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替你问问。”
帝国都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他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还笑得出来,更不理解有什么好得意的。
也许是心态比较好吧。
看着转身离开的工作人员,阿克巴笑着说道。
“嗯,快去吧!”
……
另一边,古里昂将军正在法院的休息室里,将法庭里发生的事情如实报告给了南方军团的总参谋。
然而在听过了他的报告之后,那位南方军团的二号实权人物却并没有作何表示,只是反应平淡地说了句。
“基本情况我了解了,忙你的事情去吧。”
见这位大人没有任何指示,古里昂将军不由焦急问道。
“……不用我这边做什么?”
他总觉得让那个穿山甲活着回去不是个好主意,只不过眼下想要除掉那家伙却也不容易了。
总参谋长淡淡笑了笑。
“我觉得那个叫穿山甲的千夫长,有句话其实说的很有意思。”
古里昂一时间捉摸不透总参谋的意思,于是谨慎问道。
“……请问是哪句?”
总参谋长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古里昂先是愣住了几秒,片刻后额前划过一滴冷汗,把头低了下来。
“属下明白了……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了。”
高层并不希望他插手这件事儿。
“用合法的手段除掉文官集团的使者”完全是他自作聪明的解读。
就和他的属下擅作主张地往地牢里倒粪水一样,既多余又愚蠢,对局势产生不了一丁点正面作用,反而可能因小失大。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猛然间回过了神来,也彻底理解了麦克伦将军和他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似乎是在满意他的悔过,通讯频道那头传来赞许的声音。
“你是个聪明人,我和提尔军团长都很看好你,但自作聪明不是好事,尤其是你的自作聪明可能让我们陷入被动。”
“一个千夫长影响不了大局,凯旋城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面对文官集团的攻讦,我们自然有自己的部署。至于你,把提尔军团长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就足够了,我们更在乎你在战场上的表现,而不是在多余的地方。”
古里昂将军的喉结动了动,埋下头恭敬说道。
“是……”
通讯挂断了。
古里昂长出一口气,将忙音的电话丢回了桌上,浑然不觉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
冷静的想想,一个千夫长的死活确实影响不了什么。
就算他活着回到了凯旋城又能如何呢?
凯旋城的文官集团不是哑巴和聋子,他们真要是掌握着什么足够有力的证据,也不至于非要等到那个穿山甲回去才拿出来。
紧靠着几张嘴和几个似是而非的疑点,是不足以构成对南方军团密谋西帆港惨案的指控的,哪怕就是阿布赛克亲自站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南方军团在整个密谋的过程中做的很小心,能够指向高层的线索几乎不存在,仅有的一些疑点也能用意外来解释,而这也正是文官集团没有对他们发起指控的原因。
不充分的指控会构成污蔑,而这在军团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结果自己脑子一热,偏偏就干了这么一件蠢事——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以南方军团的名义主动发起了这场审判。
这下好了,现在必须由南方军团这边去补充证据,去证明他们自己提出的那些关于“三项背叛”的指控。
一个拯救了两百多名威兰特人幸存者的英雄,到底是怎么成为他们口中的叛徒的。
他到底背叛了什么?
南方军团又在准备着什么?
闹大了搞不好会惊动元帅大人……
事情到了现在这份上,就算他们想撤诉也来不及了。
一旦他们撤诉,凯旋城的文官集团势必不会罢手,必定会立刻发起反诉,把南方军团送上被告席,要求他们以被告的身份作出解释……而到了那时只会比现在更被动。
古里昂总算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情,这甚至比在牢里把那家伙给暗杀了还要愚蠢……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他就不该自作聪明地替那些大人物们分忧。
他甚至不禁咒骂起麦克伦,那个阴险的老狐狸没有早一点提醒他。
就在古里昂正焦虑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口忽然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门。
他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焦虑的表情,朝着门口去咳了一声。
“进来。”
门推开了,进来的是他的心腹。
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那名军官声音严肃的汇报道。
“大人,西岚的皇子从军营找到了法院这边,他好像铁了心的想见您。”
没心情搭理那玩意儿,古里昂不耐烦地说道。
“我说了晾他两天,让他滚。”
“是……”那军官愣了下,但还是行了个军礼,干净利落地朝门外走去。
不过他刚走到门口,古里昂忽然又叫住了他。
“等等。”
停住脚步的军官回过头,神色恭敬问道。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古里昂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走到了墙边,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让他进来见我。”
不明白自己的老板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那军官也没有多问,只是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是。”
没有去看自己的心腹,古里昂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
他原本打算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在作战会议上陈述的那个计划,通过附庸的方式一点点地蚕食婆罗行省的土地。
然而现在看来,他的计划似乎得提前了……
就在帝国的太子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见到了帝国的“老朋友”的时候,远在婆罗行省东北角的猛犸州州界上,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战争也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