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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七娘子的祖父名浩,已年近六旬,皮肤白皙,清瘦矍铄,一身青色长袖夹衫,留三绺长髯,看上去十分儒雅。
当然,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江南名士,与荣始是同门师兄弟,只是没有像荣始那样钻研学问,而是继承了家业,做了个亭侯。
看见夏侯虞,他笑着捋了捋胡须,温声道:“许久未见长公主了。长公主看着气色不错,老夫就放心了!”
若真的悯惜他们姐弟二人,就应该给崔七娘子找门好亲事,不辱没了她阿弟的名声才是。
夏侯虞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徐徐道:“崔公也如从前一样神采奕奕,妾亦觉得安心。”
崔浩呵呵地笑。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了几句,进了书房,分宾主坐下,小侍女们悄无声息地端了茶点上来又退下。
夏侯虞也没有拐弯,直言道:“听说卢大将军有意将七娘子许配给余姚大长公主家的郎君?崔公意下如何?”
果然是为这件事而来!
崔浩望着夏侯虞微微地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夏侯虞若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聪慧,就不应该插手管这件事才是。
他微微地笑,又捋了捋了长长的髯须,道:“说起来,这也是缘分。余姚大长公主家的郎君,和长公主是表兄妹,若这门亲事能成,我们俩家到底还是结了亲家。”
夏侯虞敛了笑容,淡然地道:“崔公此话差矣!若是平常,这自然也是桩良配,只可惜做媒的人是大将军!崔公想必也听说了,我与卢大将军近日为立帝、北伐之事有了分歧,卢大将军觉得我多管闲事,我觉得卢大将军刚愎自用,我们俩人已势同水火,不知道崔公站在哪一边?”
这话说得直白如小儿。
却偏偏让崔浩没有办法回答。
夏侯虞非黑即白,逼着他表态。他若同意了七娘子的婚事,就站在了卢渊那边,得罪郑芬等人;他若说站在夏侯虞这边,就得拒绝卢渊作媒,得罪卢渊。
这真是件让人左右为难的事。
崔浩只好和稀泥,笑道:“长公主不可意气用事。卢大将军是为了朝廷社稷着想,您是为了天子宗室好,都没有错。不过看法不同罢了。何来站队之说?我哪边也不站,谁对黎民百姓有利,我就站在谁那一边!”
夏侯虞不悦,沉着脸道:“我不管那么多。我现在就要让卢渊难看,崔公只说帮我还是不帮好了!”
她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崔浩,一副你不站在我这边,我不罢休的模样。
崔浩觉得头痛,想了想,正色道:“长公主,国家大事,您何不多听听卢大将军的话……”
夏侯虞站了起来,沉着脸打断了崔浩的话:“这么说来,崔公也觉得朝堂之上听卢大将军的话即可?不知崔公把天子置于何地?”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崔浩的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夏侯虞看着他,寸步不让,道:“大约崔公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可在我看来,崔公允诺了卢大将军这桩婚事,就是站在了卢大将军的那边。以后,崔公就是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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