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
黄土地上,一匹棕色大马载着李杨缓缓前行,不时打出一两声响鼻,似乎在试图引起背上主人的注意。
李杨的注意力仍然放在手里的地图上。
前路未知,他正在选择。
其实,像李杨这种人会去哪里,多多少少是能猜到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歌声乍起,伴着笛声悠扬,似乎在诉说着一对江湖儿女的侠骨豪情。
李杨勒马停蹄,止步原地,闭目倾听着这突然传来的乐曲。
在这片荒芜的黄土地上,能听到这么一曲,也是一场难得的享受。
不一会儿。
歌声、笛声骤停。
“踏踏”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越来越近。
直到李杨身旁,停住。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周淮安看着李杨,叹道。
邱莫言可就没那份感叹的心了,疑惑的看着李杨,“你怎么会在这?”
李杨睁开眼睛,“等你们。”
“等我们?”
周淮安和邱莫言对视一眼,不由面露奇怪之色。
难道他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走过?
邱莫言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变,“你跟踪我们?”
李杨轻笑一声,“看清楚,我走在你们前面,要跟踪,也是你们跟踪我。”
邱莫言一愣。
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等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等吹笛唱曲的那一对江湖儿女。”
说到这里,李杨瞥了邱莫言一眼,“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怀疑猜忌的冰山美人。”
邱莫言自知理亏,又说不过李杨,便负气的转过头去,不再看李杨。
周淮安哈哈一笑,说了一句圆场的漂亮话,“冰山美人也好,江湖儿女也罢,都是这滚滚红尘中的一粒沙,既然遇见了,便都是有缘人。”
李杨点点头,“有没有缘不重要,只要没仇就行。”
“何止没仇,还有一腔感激之心。”周淮安说着便要拱手一拜。
李杨却“驾”的一声,催马前行,躲了过去,“我不需要感谢,只需要在寂寞旅途上能解闷的小曲。”
周淮安和邱莫言互相看了一眼,并不感到奇怪。
上次两人专程去向李杨道谢,不也是被拒绝了嘛。
只是上次的结尾是不欢而散。
这回呢?
邱莫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理亏,更知道自己应该道谢,不管对方是何人,以前干过什么,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是不争的事实。
可她就是张不开嘴。
倒不是说忘恩负义,只是每当看到李杨,当初在客栈里被抢走腰带的一幕,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这时候肚子里就全都是气了,哪里还有谢字。
但是谢字不说,她又总感觉欠了李杨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
该怎么表达谢意?
说,说不出口。
或许可以用做的……
邱莫言拿起笛子,横在唇前,再次吹了起来。
这是在应和李杨的话,给他吹曲解闷呢。
周淮安看懂了。
李杨看懂了。
不需要多说,有些事说的太多,追究太过,就没意思了。
在笛声中,周淮安、邱莫言、李杨,三人骑马缓缓而行。
“玉英和进宝都还好吗?”李杨忽然间想起了那对孩子。
“还好,我和莫言将孩子托付给了一户普通人家,又留了一笔银子,足够这一家衣食无忧,将孩子养大。”
说到这里,周淮安语气一顿,转而道:“我们并没有把你过去的事情告诉孩子,在孩子心中,你永远都是救过他们、照顾过他们的大侠李叔叔。”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李杨道。
周淮安摇摇头,“不必,我和莫言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好,希望他们长大后,能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不要想着什么报仇的事情,更不要像他们的父亲杨宇轩大人一样,卷入到朝堂的权利斗争中。”
“希望吧。”李杨衷心祝愿那对历经磨难的姐弟,能过上好日子。
周淮安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一个问题,“你看看我这脑子,都没问你要去哪?是不是顺路?就和你结伴走了这么久,再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是我们把你带跑偏,还是你把我们带跑偏。”
闻言,李杨笑了笑,“世界就这么大,再偏又能偏到哪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总要有个目的地。”
周淮安郑重问道:“你要去哪?”
李杨挥了挥手里的地图,回了两个字,“天下。”
这两个字的意思,其实和一个三个字的词语意思一样:
不知道。
周淮安似乎以为李杨在打哑谜,猜道:“可是天子脚下?”
李杨眼前一亮,“好主意。”
周淮安面露疑惑,没有听懂。
李杨也没解释,手一松,地图随风而去,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
京城。
这里是朝堂权利的中心,也是江湖人聚集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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