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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活动不踊跃”
。
父亲站在最亮处吃力地读了,沉下脸不说话。
母亲识字不多,看不懂,又不相信父亲说的,就去求人读,知道后觉得太丢脸,回来加倍发脾气。
我的鉴定一年比一年糟,有一年期末鉴定简直轰轰烈烈:资产阶级思想,看旧得颜色发黄的厚厚的小说,不止一次扯路边的花放在书包里;政治觉悟低,不愿写入团申请书,还说不想凑这无聊的热闹;从不愿向老师和班干部“交心”
,不虚心接受群众帮助;团结同学不够,课间休息时间不接近群众。
这是小组意见,依座位排的十四个同学互相就学期表现,提优点缺点,我不知自己为何就成了众矢之的。
班主任意见一栏总是:同意小组意见,希该同学接受经验教训,认识错误,改正错误。
好像就是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到历史老师,如果我记得不错,他是在我上初中的学校代过一周或是两周的课。
但是我不会去注意他,正如他不会注意我。
我那时不注意男人,他呢,也不觉得我有什么可注意的,恐怕至今也不认为我有什么吸引人之处。
如果他不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如果他也像老师、同学、邻居,一样对我冷漠;不,他不会像那些人。
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心里该充满感激,我想这便是上天对我不薄。
这个夏天刚开始时,喜欢捣弄无线电的三哥,不仅自己装配收音机,还喜欢帮人修理。
有一天把别人不要的一个小收音机修好,给了眼睛不好使的父亲。
我从父亲那儿借来,半夜里调了许久,才听到历史老师说过的电台,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圣经》,里面一个温和的声音说着: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在安慰我……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
这些话就是说给我听的,不然我不会如此激动,眼里噙满泪水。
我是在那个偷偷收听短播电台的晚上爱上《诗篇》、爱上《雅歌》的。
我不管这个神来自何方,只要他能走入我心中,就能保护我。
我对着寺庙里的菩萨画十字,对着十字架双手合十,常被人笑话。
有人指责我亵渎神明,我却不认为有什么错。
2
收音机报道,长江二十六年来最大一次洪峰,正从长江上中游涌向下游。
我记得1980年9月还有一件事,是与这则消息在同一天宣布,婚姻法修改草案规定:法定结婚年龄男二十二岁,女二十岁。
但党提倡晚婚,男女年龄相加应到五十岁。
按法定年龄结婚,不会上法庭,自有主管单位惩罚你,因为你胆敢按法律行事。
可能天生营养不足,发育迟缓,我十八岁这年,别人还叫我“小姑娘”
,我自己也并不觉得是个成人,虽然再过两年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这个让不少人高兴的“重申婚姻法”
,与我毫不沾边,男女之事,好像还离我太远。
每份报纸,只有四版,油墨与纸张的劣质,手指总弄得很脏。
在石桥广场这样的不算小的街上,总会有木框或玻璃架将当日的报纸——《人民日报》《重庆日报》《光明日报》挂出来。
玻璃框很少,因为有人砸,不是偷报纸,而是砸着好玩,跟砸路灯一样,晚上大多地方黑压压一片,只有野猫溪的几条街可见到路灯,说明这一带的无赖少年嫌疑最大,手还留自家情。
就算每个街灯都能点着,南岸的大多巷子本来就没有路灯,落定在黑暗里,与亮亮堂堂的城中心不能比。
3
历史老师对报纸的关注,超过对身边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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