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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母亲在家多好,一星期才能见到她一次,以前我无所谓,这一天才觉得非常想念她。
当天晚上,我的肚子就气鼓气胀,像有妖精闹腾开了。
我拔腿往院门外跑。
别去厕所,父亲叫住我。
待我进屋后,不等我闩门,父亲在外面把门反扣了。
他在堂屋坐着,把守着门,不让我的姐姐哥哥和邻居们闯入。
3
每天傍晚,太阳落山之际,便有近郊农村生产队来收粪便做肥料。
“倒桶了!”
担着大木桶的农民,天热下雨,头上戴一顶旧草帽。
他一声吆喝,整条街的人都从自家门后、床下、用布帘遮住的角落里,端出存放粪便的尿罐、马桶和夜壶,小心翼翼,像捧着祖宗八代的灵位似的。
不知从哪年做下的规定,倒尿罐是我的任务。
往收粪便的木桶里倒完后,用淘菜水、洗衣水和竹刷子刷干净,再捧回家。
洗尿罐的脏水顺着石坎流下坡,那一坡树长得又粗又壮,枝叶繁茂。
万一我错过了农民收粪便的时间,就只得把笨重的尿罐,提到公用厕所的大粪池去倒。
雨后路全是泥水,溜滑,好几次我跌倒在地上,屎尿泼了我一身,黄陶泥的尿罐摔成几瓣。
我爬了起来,赶紧奔回家,用篼箕装灶坑下烧过的煤灰,铺在泼洒在坎沟沿和泥地的粪便上。
再扫进篼箕,倒进粪坑。
弄脏的地很难清除干净,自家灶下的煤灰都扒完了,还不够用,又去求邻居同意扒他们灶下的煤灰。
我怕过路的街坊骂街直指父母祖宗的本领,不管有多远,被挨了骂的父母一定能听见,当然要把气出在我头上。
每次闯下这种烂祸,我总是觉得哥哥姐姐,还有父母,和街坊一样漠然地站在院外的台阶上,俯视我满身恶臭紧张地忙乱。
或许他们那样做,不过是为了提醒我,做错事就得挨罚。
但我却无法往心宽处想。
他们为什么不肯伸出手帮我,而总让我看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很小,我就有这种感觉。
记得十二岁那年一个梅雨天。
母亲见我一动不动,就问我怎么还不走?小学已敲过头遍上课钟声了。
我手吊着书包带子,怯生生地说,老师说就我未缴学费,放学后,我已被留下来两次。
母亲的腰伤应早好了,不知那天她为什么没去上班。
她坐在了床头,看着我说:“好像刚缴过学费,怎么又要缴了?”
“那是上一学期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脸已涨得通红,要钱的本领我永远也学不会,哪怕向父母要钱。
母亲半晌没作声,突然发作似的斥道:“有你口饭吃就得了,你还想读书?我们穷,挨到现在全家都活着就是祖宗在保佑,没这个钱。
你以为三块钱学费是好挣的?”
每学期都要这么来一趟,我知道只有我哭起来后,母亲才会拿出学费。
她不是不肯拿,而是要折磨我一番,要我记住这恩典。
姐姐哥哥们,最多让他们要两三次便给了,不像对我。
母亲对我不是有气,而是有恨,我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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