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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做什么?”
驿丞不解的问,“寒天地冻的,你又病成这样,怎么能行路?”
杨家妇人孱弱的一笑:“许老爷,我还有一口气,我想回家乡去,叶落归根,我不想流落他乡荒野。”
这样啊,驿丞叹口气:“杨娘子,你在这里养着,说不定还有机会见见你男人和孩儿。”
路途折腾一番,只怕立刻就没命了。
杨家妇人摇头,面容凄然但又带着欢喜:“他们能相见,我就安心了,将来来我坟前见我,也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驿丞也就不再劝说了,不过,要是想把钱要回去,真让他白白当个善人,那可是不行。
他摸了摸腰带:“杨娘子,行路回家需要盘缠,那——”
不待他说完,杨家娘子忙摆手:“已经麻烦许老爷太多了,不能让老爷您破费,奴家还有留了一些盘缠,足够回家,我这样的人,也不需要太多的钱了,拿着倒是拖累。”
她说罢垂垂无力的倒在被褥上,神情有些紧张。
也是,哪能真的就把全部身家都送人,这妇人必然给那两个女儿一些傍身,自己也留了一些——不过,他也不会真的把妇人的身家都要了,收一半也可以了,他可不是那种骨头肉全部吃掉不留的人。
驿丞神情和蔼的说:“也罢,随娘子的心意,那就,祝娘子走好。”
杨家妇人忙以头点了点被褥代叩谢。
“好好把娘子送回家,也算是你一桩善事。”
驿丞沉着脸叮嘱车夫,“不要作践这个苦命人,否则,我决不饶你。”
那车夫连声应是,驴车咯咯吱吱的驶出驿站,沿着路远去了。
驿丞再次站在驿站外目送,摸着肚子,一眨眼先后送走了母女三人,他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这母女三人是怎么来的了,感觉跟做梦一样。
他忙摸了摸腰里的钱袋子,还好还好,钱还在。
那就没事了,不是大梦白忙一场。
车马来去,日升日落,北曹镇驿站重复着自己日复一日的忙碌,驿站也不是总是有落难的可怜人,驿丞也并不是总是当善人,他的日常多是坐在室内,噼里啪啦的翻看账册,查看进出结余。
偶尔有路过达官贵人,他也不需要近身侍奉,铁打的驿站流水的官,这次来了能住上等房,下次说不定就只能住大通铺。
不过当地郡府的官员们来,驿丞还是要热情的迎接。
今日阴天,风吹的脸生疼,大厅里燃着炭火,一群差役或者坐或者站,骂着天太冷抱怨着这里的酒水不好。
看到驿丞进来,坐在正中穿着官袍,正将配刀扔在桌子上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哪里是酒水不好,是老许把好的酒水藏起来了。”
官差们便都指着驿丞叫嚣。
驿丞跟他们熟悉也不为怪,指着其中一个男人:“曹老四,我的酒藏在哪里你还不清楚?自己搬去。”
叫曹老四男人也不客气,招呼几个官差热热闹闹的就出去了。
驿丞坐到配刀男人身边:“齐督邮,这大冷天的,有什么大事竟要劳动你出府?”
这位齐督邮不仅是掌管驿站的上官,更重要的是郡守的小舅子,在郡内手握大权,做事只需要动动手指,根本不用苦寒天气出行奔走。
除非有惹不起的事和人。
最近也没听说郡内有什么大事啊?
齐督邮端起热水一饮而尽:“这事说起来,又大又小。”
他将水碗顿在桌子上,“京城一位小姐走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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