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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宣成便立即将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陛下已大为不满了!
皇帝未掩饰自己的失望这其中固然有高宣成将孙女嫁入东宫已牢牢绑在东宫这条船上的原因,也是他着实失望了。
太子之软弱天真,已不是第一次。
高宣成赶去与太子谈话,他并未直奔主题,先与太子说了些近日京中趣事,慢慢引到王子的身上:“突厥清苦,不见春夏,王子在京,已乐不思归了。”
太子也笑了一下,温文尔雅:“确是如此,那地方,我是去过的,土地贫瘠,一亩地里种不出几粒粮食,他们的牧民,没的吃喝啊……”
说到此处,他敏感的住口了,微抿了嘴,笑道:“王子喜欢,等他走时赠以大夏土仪为离别之礼,也是两邦和睦的见证了。”
他打住得及时,高宣成却已在脑海中想出他的未尽之语了,“牧民没的吃喝,为了不饿死,只能来大夏劫掠了”
。
皇帝若是知道太子是这么想的,非得气死不可,但高宣成高而弥坚,他撑住了,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继续道:“若一切如愿,王子归故里,便是突厥可汗,会记住大夏这份深情厚谊的。”
说着说着,就悲悯地叹息,“只盼世间无征战啊。”
太子顿时便被勾起了共鸣,深以为然:“是啊,这世上的事并非只有一法,总有别的办法能解决,并非动刀动枪一法。”
高宣成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太子心中,还有别的办法能解决争端。
他的语气冷静了起来:“殿下错了,弱肉强食,欺凌弱小,是人之本性。”
太子怔住了,方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画风就变了。
高宣成变脸,比翻书还快,说完那一句,他又柔和道:“只有战争,才能带来安宁,殿下且看,王子入主突厥后,与大夏和平相处,到时,两邦是否便无征战,边民是否也不受残害?”
太子点了点头,不错,确实如此。
“若是不打这一仗,不将王子推上汗位,两邦摩擦不断,何时能止?”
太子想想,是这样啊。
高宣成便叹了口气:“就是如此,不得不为之啊,殿下是仁主,可有时候,是不得不强硬的。”
太子沉默了,半晌,方道:“就不能教化吗?”
高宣成的眉头已在心里拧成一团了,面上却不得不忍着:“蛮夷凭什么要听天、朝的教化,他们又不是天子之民。
不处一地,不合用一套法,怎么教化,谁来教化?殿下有此仁心是好的,可这是办不成的。”
若是能办,早就办了。
太子就不说话了。
“有些话,不该由臣来讲,可闻殿下数语,臣不得不劝一劝殿下。
殿下这些话,圣人是不愿意听到的。”
高宣成缓慢说道。
太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冷峻起来。
高宣成并未因他容色有变而静止,继续道:“殿下,圣人非止一子,您为储君,靠得是圣人,圣人认为你能承担得起,可若是您的见解与圣人不同,圣人还能坚定初心吗?”
太子的手,握成了拳。
“您有坚持不能动摇,臣明白,臣是读书人,也有不能动摇的事。
可您想一想您的妻儿,他们依仗着您啊。
您再想一想圣人,圣人对您寄予厚望,您怎忍心让您的父亲失望?”
高宣成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太子的位置上为他考虑的。
太子不能不动容,不能不将他的话听进去,并且思考,他艰难道:“那便要我虚与委蛇吗?”
“不然,要让您的妻儿无所依靠,受您拖累,让您的老父失望伤心吗?”
高宣成反问道。
太子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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