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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喜紧接着说:“我们刚才也正在商量这个事。
陈亚是个什么东西?给将军提鞋都不配!”
张禾最后说:“小主人,只听您一声令下!”
三人紧张地看着公孙佳的脸,又忍不住瞥一下单良的脸色,猜想是不是他的主意让公孙佳过来的。
老主人去世,小主人安抚旧部,这是惯例。
但是公孙佳情况特殊,她不出现也是正常,钟秀娥也已经派人发了重赏安抚。
今天公孙佳只带着单良来,他们就猜是不是单良生出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的鬼主意。
公孙佳道:“坐。”
家将们一阵晃动,犹豫着。
公孙佳又说了一句:“坐。”
黄喜目光闪动,率先坐下了,他们将主座让给了公孙佳,心下的疑虑更重。
公孙佳看着这一张张还算熟悉的脸,眼泪流了下来,更咽道:“昨天这个时候,阿爹还在,他召了大伙儿来一块儿设宴,听歌看舞,多么开心啊。
我听你们讲的都是旧年随阿爹南征北战的事儿……”
所有人都不觉得这话意外,拉近关系嘛,回忆一下老主人在世时的光荣时刻。
一阵放松之后,心里也都难过起来,公孙昂在世的时候是确实的风光,对他们也确实是没得说,不能讲全然体贴,至少是一碗水端平,该给的都给,绝不吝啬。
现在公孙昂死了,他闺女搁这儿哭。
众家将悲从中来,不由一起落泪。
公孙佳缓缓擦去眼泪,死死盯着这些人的脸:“一天,就一天的功夫,你们嘴里说的从金戈铁马变成了一个废物陈亚,丢人!”
她的声音向来不大,也不尖利,好像是天生缺了最高的那个调门,大部分时间语速不快,偶尔吐出来的字还带点气音。
就是这带点气音的“丢人”
,像一根鞭子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让你们一天之间堕落至此,是我的过错。”
家将们错愕的眼神里,公孙佳续道:“你们今天辛苦了,这种事情不必再想,也不用你们去想。”
薛维道:“可是……”
公孙佳问道:“陛下立国,我外公参与打了多少场仗?平定四方,我父亲又征战几何?他陈亚又有何功劳?”
不等薛维开口,她自己说,“我外公三十余年征战,历经大小战事数以百计,我父亲,近二十年来定边平乱独当一面,大战二十小战无数,陈亚?他才打了几场?拿这点功劳逞威风,他也配?”
吃不准这是她自己想到的还是单良教的,众人不敢轻易回答。
公孙佳又说:“如今河清海晏,打仗立功的机会是越来越少的。
纵使老一辈凋零了,也没那么多功劳给他垫脚往上爬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下面人的脸色,如张禾等已经开始放松,但仍有面色凝重若有所思的人。
公孙佳觉得自己眼眶已经热得像火烧一样了,抬手摸摸额头,又放下了手,低低地笑了:“哪怕让他爬上去了,做到骠骑,威势又岂能与我父亲相比?镀金的跟真金的差得远了,谁想推他上去很难,我把他踹下来,还是做得到的。”
看到薛维、黄喜面色突变,又强迫性地保持平静,大部分的百夫长露出了快意的表情,公孙佳才真正的发自内心地愉悦了起来:“所以,不要再为废物操心了,我父亲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以后还是什么样子。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翻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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