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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向刘彻行礼,“臣愿领死士夜袭罗马大营,不求胜,只求为陛下争取三日时间。”
董仲舒扑通跪下,竹简散落在地:“陛下!
《春秋》云‘穷兵黩武,必遭天谴’!
如今国内高炉空转,南方流民复起,若继续征战,恐有张角之变!”
他的胡须上挂着泪珠,“臣请陛下学勾践尝胆,十年后再卷土重来……”
刘彻看着帐中争执的重臣,忽然想起刘据给他的信件:“父皇,等铁轮通到罗马,儿臣会让您坐着火车凯旋。”
可如今,火车送来的不是凯旋的荣耀,而是一车车伤兵和染血的军队。
士兵们缩在岩石后,用罗马盾牌搭成临时帐篷。
“听说长安的铁路通车了,”
一名新兵摩挲着手中的家书,“我阿父说,火车能装下整个村子的粮食……可我怕是吃不到家里的新麦了。”
“闭嘴!”
伍长踹了他一脚,却在转身时偷偷抹了把脸。
他腰间挂着九枚箭簇——每枚代表一个死去的弟兄,如今只剩三枚。
而此时的马厩里,曾经威风凛凛的汗血宝马瘦成了骨架,它们啃食着皮带和缰绳,眼睛里满是哀戚。
一名马夫抱着死去的小马驹痛哭:“对不起啊,是我没照顾好你……可我连自己都快饿死了……”
午夜时分,刘彻独自走出帅帐。
月光下,汉军营地寂静得可怕,只有零星的篝火在风中摇曳,宛如鬼火。
他摸到腰间的玉佩——那是刘据七岁时送的生日礼物,刻着“父皇必胜”
四个字。
远处,罗马大营的灯火如繁星点点,仿佛在嘲笑这位困兽犹斗的帝王。
刘彻忽然想起董仲舒的话:“陛下,您是要做千古一帝,还是要做孤家寡人?”
他握紧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再过一个时辰,又将是一场恶战。
而他,必须在太阳升起前,做出那个可能终结大汉盛世的决定——是继续用鲜血浇灌征服的野心,还是转身面对身后万里江山的泣血呼唤?
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刘彻抬头望去,只见霍去病正在给“疾风”
系上最后一块护心镜,鎏金的“霍”
字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而李广的亲卫们已整队完毕,白发老将正在给每个士兵分发最后的麦饼。
此刻的地中海沿岸,沙地上的血迹被露水浸湿,泛着暗红的光。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有的只是铁与血的消耗,以及一个帝王在荣耀与理智间的痛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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