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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非收回手指,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梁炎东”
这三个字,却怎么也收不回去了。
东林监狱十五监区一大队——出事的就是梁炎东所属的辖区,梁炎东又是以“强奸杀人”
被判入狱,跟死者具有非常相似的共同点。
穆彦的死会不会变成连环案件?监狱还会再死人吗?梁炎东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这起命案离他那么近,他会有什么特别的猜想和发现吗?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在脑子里萦绕徘徊不去,直到后来,目前所掌握的案情调查告一段落,从分局出来的时候,任非依旧罕见的有点心不在焉。
这种心不在焉表现在他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踏空,差点在他们局里的楼梯上磕掉自己齐刷刷的那两颗门牙之际,被他们老局长一把拽住了。
“强度太大,吃不消了吧?”
杨盛韬语调轻松,声音却透着上了年纪之后休息不好带来的疲惫,任非顺着他的手站起来,看见老爷子略显浑浊的眼底爬上了道道红血丝。
那时候已经晚上快十一点了。
晚饭之前杨盛韬跟着他们开完案情讨论会后,法医组那边的尸检结果还没出来,他们几个小年轻留在会议室想再等等,杨盛韬没说什么也就走了,都以为他先回去了,没想到竟然一直留在现在。
任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跟着杨盛韬一起往楼下走,活动了一下刚才抓栏杆时扭到的手腕,“我有什么吃不消的。
倒是老爷子您,一把年纪了,悠着点儿。”
“你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
“关心您也不对了。”
任非掏着车钥匙远远的打开车锁,一串钥匙在他手里随着走路的起伏被晃荡得叮当直响,成了这寂静深夜唯一的声音,“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吧?”
“两天一宿没睡了吧?典型疲劳驾驶,违章乱纪。”
杨盛韬说归说,但到底是拉开车门,坐在了任非那辆CRV的副驾上。
从任非第一天上班开始,他就是开这车来的,但是杨盛韬还是第一次坐。
任非跟他爸之间的紧张关系他是知道的,而人上了岁数,总是爱撮合些什么。
他坐在上面,看着任非打着了火。
他是把任非当个小辈儿看的,因此也没什么铺垫,直接就说:“你一年到头又租房子又不回家的,好像跟任局有关的一星半点儿你都不想沾,爷俩闹的水火不容的。
这车,你老子给买的吧?”
他话没说完就停下了,任非在心里自动自发地把老局长压着没说的那半句补上了——你还不是照样开着到处跑。
任非撇撇嘴,一脸矜傲的嘲讽,“车是我老子买的,但不是我那个日理万机的爸,是我妈留给我的礼物。
……她出事之后找的保险。”
杨盛韬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他沉默片刻,夜里温度降下来,老爷子把副驾的窗户开大,靠在旁边兜风,“任非啊,你母亲的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当初任道远的妻子被人当街取走了性命,这在他们公安内部传的沸沸扬扬,不是什么秘密。
老爷子说着顿了顿,任非这回不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但是却截口打断了他:“——这么多年了,也还是个悬案。”
杨盛韬:“……我很抱歉。”
老局长黯然的一句道歉,让在那一瞬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任非反应过来,“不关您的事。”
他说着,踩着油门不由提高了车速,白色的车子在漆黑夜幕中如离弦箭矢一般霎时冲了出去,而驾驶着它的年轻男人,冷淡而压抑的脸上,鲜活的信念、孤注一掷的笃定,逐渐从那映着夜色的眸子中透出来,“凶手,早晚会找到的。
——无论是昨天的那个,还是十二年前的那个。”
杨盛韬没看他,他把车窗又升上去一半,点了根烟,指尖火光明灭,仿佛又一个弱小而顽强的兽,正在坚持不懈地一点点蚕食无边无际的黑暗,“今天这案子,你什么看法?”
“该说的,大家会上都做总结了。
以我的能力,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了。”
任非说着,把车拐进他们老局长家那个市中心的旧小区,路上光线陡然暗下来,任非握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我就是感觉,穆彦的死,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杨盛韬在任非那个装烟灰的口香糖瓶子里弹了弹,“感觉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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