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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贯给人留面子的隐匿贤者难得如此直白,饶是伶牙俐齿如律师也顿了一下,随即也换上了更为坦诚的说辞:“造物主的圣典中也曾出现过类似的句子,在祂动人的号召下,摆脱奴役的人类也曾如兄弟姐妹般亲热,但安宁的日子过得太久了,那些携手对抗异族的先人早已死去,他们的后辈比起崇高的精神更看重切实的利益,而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正是他们攫取利益的方式——贵族们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对我们这个层次的存在来说,执着于证明自身的正当性是很可笑的事情,我更在乎现有的秩序是否稳固,如若这样的言论外传,激发庶民的叛逆情绪,你和诸位臣子的关系,和我的关系将会变得很难堪啊。”
所罗门似笑非笑,“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不是吗?”
在这个本该畅游梦乡的时候,许多贵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冷汗涔涔,瑟瑟发抖——灵性直觉告诉他们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了,而天使们的感觉显然要比寻常非凡者敏锐,他们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异动的根源地,那片露天的雕塑区,而作为二十二个途径中最能跑路的学徒,伯特利·亚伯拉罕已经背着手无所顾忌地进去了。
“嗯?这是……”
祂踩到了一块残破的甲片,越看越眼熟,最后想起这甲片来自饥荒骑士身上,祂曾经记录过那一则“神秘再现”
,所以有些印象。
扫视一周,果然,那些衬托大理石雕塑的丰茂花木都只剩了枯黄的茎干,而那些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塑也没好到哪儿去,“红石榴少女”
被拦腰劈成两节,“爱人”
的头颅不翼而飞,最凄惨的当属“扬帆起航的水手”
,他站在船头眺望大海的身姿看似完好无损,但伯特利从他身边走过时惊起一道气流,他身上便绽出道道裂缝,然后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但伯特利知道,这副惨状已经是那两位收敛过的结果。
不远处,黑皇帝和隐匿贤者隔着很长一段距离相对而立,察觉到伯特利的到来,透特回眸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祂紫色的眼睛已经盈满了前所未见的疯狂,那是伯特利第一次见到祂这般模样;与此同时,成千上百只幽邃的窥秘之眼也一齐向祂看来,那目光就像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仿佛要把每一面血肉切成薄片然后放在显微镜下观察——饶是自命不凡如“门”
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大眼!”
一道流焰自远处奔来,梅迪奇落到地上,向来挂着挑衅笑容的脸上难的是一副严峻的神情,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情况?”
“没什么,我们去吃早餐吧。”
透特神态自若地无视了梅迪奇的问题。
饶是见过大场面如梅迪奇表情一时也有些崩裂,但看着透特身后脸色阴沉的所罗门,祂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现在天还没亮你吃什么早餐?”
梅迪奇没好气地说,“还不如跟我玩两局。”
“好啊,走着,下棋还是打牌?”
“斗魔鬼我已经玩够了,你那副牌还有别的玩法吗?”
那是所罗门帝国所有天使印象无比深刻的一个凌晨,那位一向注重礼节,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隐匿贤者就那么施施然地无视了尊贵的皇帝,没有行礼,也没有告退,若无其事地和红天使玩二十一点去了,仿佛身后的断壁残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紧接着各种小道消息都围绕“隐匿贤者和皇帝陛下闹掰了”
这一中心流传出来,且越传越玄乎,因为双方都没有做像样的解释。
“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你是偏向主这边的。”
一个月后,前来拜访的梅迪奇提起了这事,“所以有很多人猜测是不是主要和所罗门的盟约要作废了,啧啧,人心惶惶了好长一段时间。”
透特微微一哂,随即继续捣鼓手中的神秘学装置——那是工匠转窥秘人的眷属送来的新玩意,“要是我们亲爱的皇帝陛下连安抚人心,稳定舆论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还是趁早让贤吧。”
祂们现在身处一间放着各种仪器,墙上挖了无数个方形凹槽,凹槽里束缚着种种非凡物品的房间,由于有两位天使坐镇,即便是活性强烈的非凡物品也不敢造次,安静如鸡。
“你可真是比以前刻薄多了。”
梅迪奇脸上流露出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所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看看亚伯拉罕家的小辈编的哪个版本更合理。”
“伯特利真是太纵着他们了,什么都该往外面穿。”
透特摇了摇头,老神在在地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不记得说了什么了,哎哟,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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