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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耳语、呻吟、哀求:“来吧,撒旦,来吧!”
我不得不安慰她说:“撒旦马上就来。
撒旦马上就来。”
我用夸张的撒旦腔喃喃低语。
同时,我跟自从我受洗礼之日就寓居我心中(他至今还在那里落户)的撒旦交谈。
我呵斥他:撒旦,别当游戏破坏者!
我恳求他:求你别让我丢丑!
我怕他马屁: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想想既往吧,想想玛丽亚,要不就想想寡妇格雷夫,想想在晴朗的巴黎我们两个同小巧玲珑的罗丝维塔开的那些玩笑吧!
但他快快不乐又不怕重复地回答我说:我没有乐趣,奥斯卡。
撒旦一旦没有乐趣,胜利的便是德行。
撒旦毕竟也会有朝一日没有乐趣的。
就这样,他无力支持我,搬出了诸如此类的年历上的谚语。
而我则渐渐乏力地运动着椰子纤维地毯,折磨着可怜的道罗泰娅姆姆的皮肤,末了,为答应她的“来吧,撒旦,啊,来吧!”
的渴求声,我在椰子纤维下面发起了一次绝望的、无意义的、无以说明动机的冲锋,我企图用未上膛的手枪击中黑靶。
她也想帮她的撒旦的忙,双臂从椰子地毯下挣脱出来,想抱我,也抱住了我,摸到我的驼背,我的根本不是椰子纤维的、温暖的人的皮肤,失去了她所想要的撒旦,也不再含糊地说什么:“来吧,撒旦,来吧!”
却清了清嗓子,换了个音区提出了开始时提出的问题:“老天爷,您是谁?想干什么?”
这时,我只得认输,承认我身份证上所写的名字,名叫奥斯卡-马策拉特,是她的邻居,从心底里爱着她,道罗泰娅姆姆。
幸灾乐祸者会说,道罗泰娅姆姆这时一声臭骂,挥拳把我从椰子纤维地毯上打翻下去。
不过,虽说忧伤却又感到淡淡的满足的奥斯卡说,并非如此。
道罗泰娅姆姆缓慢地、我不如说是沉思地、犹豫地让两手和双臂放开我的驼背,那动作就像无限悲哀的抚摩。
她立即失声哭泣与呜咽,我听见了,但不是大哭大闹。
我几乎没有察觉,她便从我和椰子地毯下面脱身了,也让我滑下来,走廊里的地毯吸收了她的脚步声。
我听见一扇门开了,一把钥匙被转动了,道罗泰娅姆姆小间门上六块乳白玻璃被屋里的灯光照亮,获得了它们的现实性。
奥斯卡躺着,把地毯盖在身上,地毯还保存着撒旦游戏时的若干温暖。
我的眼睛盯住了被灯光照亮的四方形。
时而在乳白玻璃上掠过一个身影。
她现在朝衣柜走去,我暗自说道,现在她向梳妆台走去。
奥斯卡作了一次摇尾乞怜的尝试。
我身披地毯向房门爬去,用指甲抠住门板,抬起一点身子,举起一只乞讨的手,在最下面两块玻璃前晃动。
可是,道罗泰娅姆姆没有开门。
她不知疲倦地在衣柜和带镜子的梳妆台之间走来走去。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不敢承认:道罗泰娅姆姆在收拾行李,要逃走,逃避我。
我甚至必须埋葬这微小的希望:她在离开小间时会让我看到她被灯光照亮的面孔。
先是乳白玻璃后面黑下来,我接着听到钥匙在转动,门开了,鞋踩到椰子纤维地毯上。
我伸手去抓,碰到一口箱子,碰到她的穿长统袜的大腿。
这时,我在她的衣柜里看见过的那双粗野的运动鞋中的一只正好踢中我的胸口,把我踢翻在地毯上。
奥斯卡再度挣扎起来,恳求般地喊了声:“道罗泰娅姆姆!”
此时,套间的大门已撞上了锁,一个女人离我而去。
您和所有理解我的痛苦的人现在都会这样说:上床去,奥斯卡。
在这件丢丑的事情发生以后,你还在走廊里寻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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