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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长的是黑麦,随风起伏。
我在说些什么呀!
一点风也没有,雷雨前的闷热。
卢克斯追小兔子去了,我想。
它或许也需要独自待着,当一条狗,正如奥斯卡也想摆脱狗,当一段时间的人。
我没去注意周围的环境。
小菜果园、格雷斯海姆以及这个郊区后面水汽笼罩的低平城市都引不起我的注意。
我坐到一个生锈的空缆盘上,可是我得把它叫作缆盘鼓,因为奥斯卡刚坐下来,就开始用手节骨敲这面生锈的缆盘鼓了。
天热。
我的衣服压在身上,不是适宜夏天穿的那种薄衣服。
卢克斯走开了,没回来。
缆盘鼓肯定不能代替我的铁皮鼓,但我毕竟渐渐地滑回到往事中去。
当回忆不愿继续下去的时候,当前几年医院环境的图像一再重现的时候,我抓到了两根干瘪的小圆棍儿,暗自说:等等,奥斯卡。
现在我们要看看,你是谁,你从何而来。
它们已经点亮了我出生时的两只六十瓦电灯泡。
飞蛾在灯泡之间扑腾,远处,一道闪电照亮了笨重的家具。
我听到马策拉特在说话,紧接着说话的是我的妈妈。
他答应给我店铺,妈妈答应给我玩具,到三岁时,我将得到一面铁皮鼓。
奥斯卡想法子尽快度过这三个年头。
我吃,喝,排泄,增加休息,让他们给我称体重,用褪褓包裹,洗澡,梳刷,扑粉,种牛痘,让他们观赏,叫我的名字。
我按他们的心愿微笑,按他们的要求欢叫,到时候就睡觉,准时醒来,在睡眠中我扮起那种面孔,大人们都称之为天使的脸。
我多次腹泻,经常感冒。
我取来百日咳,让它在我身边留了一段日子,在我明白了它的复杂节奏、永远留在我的手腕里之后,我才让它离开。
如我们所知,《百日咳》这首小曲属于我的保留节目。
当奥斯卡向两千听众敲响百日咳时,两千名男女老天真一齐咳嗽。
卢克斯在我跟前哀号,用身体蹭我的膝盖。
唉,我在孤独时从租狗店借来的这条狗呀!
他四条腿站着,摇着尾巴。
真是一条狗,有狗的目光,流口涎的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一根棍儿,一块石头,反正是狗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我的意义如此重大的童年慢慢地溜走了。
最初的乳齿引起的颚间的疼痛渐渐消失。
我困倦地往后仰去:一个长大了的、细心地穿得太暖了些的驼背,戴着手表,皮夹里有身份证和一把钞票。
我已经把一支香烟塞到了唇间,用火柴点燃,让烟草味来顶替我嘴巴里那种单一的童年的口味。
卢克斯呢?卢克斯还在用身子蹭我。
我把它推开,用烟喷它。
它不爱闻烟味,但它仍旧不走,还在用身子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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