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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朕没有招你入上书房,你有私念,器量不够,明白么?”
康熙这些话是披肝沥胆的知心话,李光地不由也觉动情,但不免也有些不服气,便叩头说道:“求皇上明示!”
“比如陈梦雷,”
康熙轻咳一声说道,“如今与你竟成了本朝的张耳、陈余!
‘三藩’之乱你有功,平台湾你力主用兵,也有功,官已做到文渊阁大学士,为什么你就容不下一个陈梦雷呢!”
“陈梦雷大诈似直,实为文人败类!”
李光地心想,在康熙这样的人面前,与其转弯抹角,还不如一吐为快,“臣非心胸褊狭,实在不能欺心与他和衷共济!”
康熙笑道:“大诈似直也罢,大奸似忠也罢,他如今在三阿哥府闭门著书,并无别的劣迹,你何故放他不过?难道你李光地就没有伪诈之处?”
这个话说得太重,李光地不禁一怔,连忙叩头道:“臣从不知欺人,更不敢欺主!
万岁此言臣担当不起!
而且臣也并没有难为陈某。”
康熙格格冷笑一声,将茶杯向案上一蹾,说道:“朕虽深居九重,外间的事岂能逃朕之洞鉴?你说没说过‘皇上调陈省斋去三爷府,误用小人,可惜可叹’?还有,你说没说过‘陈梦雷欺心狡诈,所以断后,我李光地从不欺心,所以后息昌茂’?你的儿子来路都那么正么?”
李光地万万不料这些背地与知心朋友说的私房话都传入康熙耳中,想起明珠闹宴那件事,更是背若芒刺局促不安,正要叩头回奏,康熙又道:“你说你从不欺心,朕来问你,丁忧夺情,一夺即不一再辞,这是为什么?若是母子之情一夺就掉,是否原本就无情可夺?前日朕接见郭琇等人,说过了:朕留光地之意,恐怕一说就难以保全,六部九卿会议一下,一定要朕讲,朕就讲,不要朕说,朕就包容。
朕难道连三年之丧古今通礼都不晓得?若真的较论学问,朕岂逊于你李光地?”
李光地在这犀利的质问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浑身抖着,只叩头不语。
“你不要怕,听朕说。”
康熙的口气一直很平和,见李光地面色苍白,狼狈不堪,只一笑,又道,“据朕看来,天地造化总不肯降全善全美之人于世。
朕的师傅伍次友先生高风亮节、才识宏博,但他又孤芳独标、洁身自爱、气短情长,何况你李光地!
朕很倚重于你,如今做了文渊阁大学士,时时要参赞天下重务,朕就不能不敲你一下,这是爱你,你要好自为之。”
康熙这些话,有慰有勉,真收到了十分功效。
李光地心里时而乱纷纷、时而暖烘烘,是敬是怕,是喜是忧,连李光地自己也说不清了。
“就这样吧。
明日穆子煦南去,你送送他。”
康熙立起身来,“靳辅上的折子,请下诏给黄河上流沿岸栽树种草,你代朕草诏,严旨命甘陕总督及巡抚切实督办,写好了呈来朕看。
你,还有上书房几个人,要多办实务,少生是非,你跪安吧!”
李光地战兢兢地离去。
康熙掏出金表看看,是亥正时分,估约戏快散场,正要起身命驾,却听身后有人笑着念佛道:
“阿弥陀佛,皇上济世渡人之心,上苍明鉴!”
康熙回头看时,却是苏麻喇姑从对过屏风后闪出,便笑道:“是你啊?朕还以为你没来呢!”
“四格格硬拉我来的。”
苏麻喇姑微微一笑,合掌说道,“贫尼已听多时了!”
康熙沉吟道:“你知道,穆子煦去江宁,是要办一件泼天大案。
事情若不涉及中央枢臣,那是最好,若真的和索三有什么勾连,朕南巡的事说不定还得推迟呢!”
“万岁开导这个姓李的,不许他搅进去。”
苏麻喇姑叹息一声,瞑目说道,“千古帝王,谁有这份仁慈之心?阿弥陀佛,功德无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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