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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黎副官,端详了许久,他丝毫不紧张。
因为,那刀子,芭莎拿的那一面,分明就是没有开刃的!
然后芭莎,一手依旧举着刀子,一手却从蒋成的腰间别下了他的枪……速度之快,之狠,迅雷不及掩耳。
“表小姐,您干嘛!”
黎副官第一个反应过来,三步两步就冲了过去。
蒋成也睁开了眼睛,不顾脖子上的刀,伸出手就要拿走她的枪。
可是,晚了。
她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砰”
地一声,叩响了扳机……
她缓缓地倒了下去,躺在了蒋家的地板上,血,慢慢地渗透了地板缝儿,鲜活,鲜红,决绝,绝美,凄厉,宛如盛开的漫沙珠华……
“医生,医生!”
蒋成一把将芭莎拥入怀里,血,染透了她的旗袍,浸透了他的军衣。
“黎副官,快点把医药箱拿过来,我先急救!”
“哥,哥……刚才对你的那一面,没,没有开,开刃。
国,国家需要你……”
她说,
她拼尽全力,竭尽最后一丝力气,“颜,颜,诺,我,St.Paul’s……”
St.Paul’sCathedral,可是她都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煞白的嘴唇上挂着绝美的笑,宛如这四月的天一般,温煦,和美。
颜诺,都要结束了,我就把那天在山上许的愿告诉你吧。
我那天许的是,颜诺,永远爱芭莎,芭莎永远爱颜诺,许你白头,到老携手……
颜诺,St.Paul’sCathedral,我爱你。
我来找你了。
她仿佛看到了颜诺,朝着她,回头,微笑,他在灯光剪影里,轻轻唤道:“小娘子?”
……
蒋成望着怀里的人儿,气息一点一点地尽,他努力止血,可是也已经无力回天……她慢慢冰凉。
“啊啊啊啊啊——”
他仰天长叹。
**
六个月后,战事起。
蒋成与薛晓瑞被围,蒋成说,晓瑞,你走吧,我善后!
芳菲已经走了,他也不想再苟活,他仿佛看到了芳菲在朝着他笑,她笑得像四月的云烟,她说:“哥哥……”
薛晓瑞:……人都是你的人,兵也是你的,你比我重要,就算我们两个只能走一个,也是弃兵保帅,我怎么能!
蒋成却一把将他推出了重围。
芳菲,芳菲,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但愿你的来生,还能有我,哪怕还是不能相爱,你还是记挂着颜诺,但是只要我,能看着你,能看到你的笑,你能对着我笑,那便好……
倘若来生再相见,我必执手讨你欢颜,哪怕来世不相恋!
可是,我还是想奢求,求你爱我一次,再爱我一次,我一定会牢牢抓住你的手,誓死不渝,永生不放……
炮火,轰鸣,狼烟弥漫,弹雨枪林。
本以突出重围的薛晓瑞却再转身回来,拉起了蒋成……
“蒋成,苟以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铁血铮铮男儿骨,万寸柔情天下魂!
我薛某人又怎能独安!”
轰隆,身后,燃起了火烟,血,溅遍了山野,所溅之处,染红了绿草青青,芳朵萋萋。
他仿佛看见了十三岁那年的芳菲,躲在蒋家的墙角,冷得瑟瑟发抖,她说:“哥哥,我饿,我怕……”
那场战役覆没。
而更长远的战役,刚刚才开始……
十四年后,一个男人站在蒋家的老宅前,门庭落寞,杂草重生,他想起如烟的往事,泣不成声,风中凌乱,默不成语。
“吱啦——”
蒋家的大门被他推开。
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回应他的,只有苏城的吴侬软语,还有茶店里的评弹戏曲,依旧在咿咿呀呀,吱吱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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