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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站在方太太面前的野生,身上裹着破烂的薄袄,头发枯黄蓬松,只是破袄不臭,头发不算很脏,因此看上去不像乞丐,更像沿街随处可见的油手好闲二痞子。
于是,方太太又皱了下眉头,“怎么打扮成这模样?”
野生在此等候方太太已有一段时间,熟悉了房间的格局布设。
客套一过,直接掀了房间的隔帘,坐在方太太的化妆凳上,说:“堂本说,特派员召唤我,我能不来?不装扮成这个模样,我能怎样?装成乞丐,我进得了你这高端酒楼?装成跟你生意合作的,你若是又被端掉,军统再来个顺藤摸瓜,我还有几个窝可以挪?”
方太太压制着内心深处对野生的嫌弃,说:“果然,在中国呆久了,就会被同化。
粗鄙、自大、自以为是,毫无上下尊卑。”
野生说:“堂本说,您斥责他和酒井,习俗和行为未能完全融入中国;现在,您又斥责我,怪我太像中国人。
左右不满意,不知道特派员究竟想要哪样?方才领教特派员的腿功,倒好像源于中国南方的某个派系?”
他的态度远不及堂本恭顺,方太太认为,这是他长期浸淫在川人中,把那份川人的桀骜和不羁学到了九成九。
她转移了话题,“我已派健三郎混进特校,查访学员的死因。”
野生说:“这是您的决定,无需向我说明。
虽然,上次您让堂本向我通报这一计划时,我个人极不赞同……”
方太太说:“你不赞同,是因为不愿意让活人被死人牵扯进来。”
“毕竟,征吃行动,潜伏小组的损失太大。”
野生收敛起嘻皮笑脸,神情沉痛,“我不认为,军统石州站是吃素的,我不是九命猫。”
“鬼手,帝国军人誓死效忠天皇陛下,相信他们不吝为帝国作出任何牺牲,虽然,我也因此心情沉痛。
但是,由执棋发出的消息,这名学员的死多半是潜伏在特校的共产党所为。
按照执棋的指令,务必找到这名共产党并除掉,否则必定会影响‘珍珑’计划的进行。”
野生不以为然地翘成二郎腿,“共产党?帝国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国民政府,特高课最大的敌人是军统。
共产党能碍事?他们会真心帮国民政府与帝国对抗?”
方太太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也无须回答。
我只知道,执棋的指令,必须执行!”
“执棋!”
野生不满地冷哼,“别谈这个执棋!
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这些年,为帝国做了什么?躲在角落里指手划脚,让帝国军人无辜卖命!
他有什么用!”
“住口!”
方太太压低声音,正色喝斥野生,“执棋所处的重要位置,岂是你可以妄议!
我告诉你,不必说执棋为帝国立下多少大功,就论他能够在军统潜伏多年未被识破,就不是你我可以试图比肩!”
野生悻悻,道:“好,我惟命是从。”
方太太说:“健三郎不可能在特校内逗留太久,能查出共产党当然好,最次也能帮执棋扰乱视线,以执棋的妙眼,必定能有所发现。
我要你接应离开特校后的健三郎,包括情报和……人。
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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