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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就要一路亲下去排除万险地当场把洞房花烛这事给办了。
而所谓万险,显然不能包括两人是亲姐弟。
这是命运,若未知未闻未有反抗之力,那命运终归会是命运。
帘影微动,还是她出声打破寂静,神色姿态无不镇定从容,就像他此刻并没有与她交颈相缠,做出亲密无间的模样,就像是两人泡了壶凉茶在郑重谈心:
“我懂事以来,是在妓院里长大,从两岁开始习舞。
妓院不比别的地方,跳得好才有饭吃,跳不好就得挨饿。
两三岁还好,除了学跳舞,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事,等到四五岁,就得帮丫头们做些杂事,跳得不好,不仅吃不了饭,身上的活还要加重。
那时经常饿着肚子洒扫打杂洗衣服。
我一直很恨跳舞。
可除了跳,跳得很好,更好,没有别的出头之路。
我六岁的时候,想的是如何才能做一个艺伎,而不用一生靠着贱卖自己过活。
你六岁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阿斐?”
她的声音一直很平静。
这是我见到她话最多的一夜。
公仪斐没有回答,她似乎也并不在意他是否回答:“八岁的时候,养父将我买了回去,我才晓得原来我也是有父母的,父亲他好好活在这世上,他养得起我,却为了一些不该我承担的罪名放弃掉我。
养父说,我是公仪家的大小姐,在族老们决定将我投进太灏河时,母亲背着他们救下了我,却因为这个原因被父亲冷落,尔后郁郁至死。
她将我藏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没想到最终我会沦落到妓院。
唯一希望我活在这世间的人早早离开,我们的母亲,我这一生都无法见她一面。”
她顿了顿,“可雍瑾公主的女儿怎能成为一个艺伎,听来是不是不可思议,但差一点,若是养父没有找到我,这样的事就发生了。
你或许是在某家妓院里遇到我,像买那些花娘一样,花三千零五金买下我的第一夜,陪你作乐……”
“别说了。”
公仪斐从她肩颈处抬起头来,单手抚额,闭眼轻笑了一声,“要么就让人单纯地爱你,要么就让人单纯地恨你,酒酒,你这样,真是好没意思。”
她的衣领有些松垮,淡淡看着他。
我不知她这样到底应该算是胸有成竹还是破釜沉舟,与其说这是个情绪不外露的姑娘,不如说这是个压根没有情绪的姑娘。
良久,她轻声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你的姐姐。
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呢?”
话毕突然从头上拔下一枚发簪。
他慌忙伸手制止,尖锐的簪柄在他手上划出一道极细的口子,他将她的手按在锦被里:“滴血认亲?你想得对,血液是不会骗人的。”
他的唇靠近她耳侧,“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酒酒,我不会相信你是我的姐姐。
你累了,好好睡吧。”
烛光将他离开的身影拉得颀长,她躺在锦被里,手里的金簪衬着大红床褥,显出一派喜色,但喜房里已无半点人声。
她眨了眨眼睛,将沾着一点血色的金簪举起来,紧紧握在手中。
卿酒酒说她为着权力而来,她在说谎。
若仅仅是为权力,可以有其他方式,无须拿一生幸福相赔。
可她选择嫁来公仪家,这真是疯狂,假如有一种感情能让人如此疯狂,那是毁灭和仇恨。
大恨和大爱在某种程度都一样,久而久之会变成信仰,若是那样,爱和恨其实都失去本身意义。
我第一次觉得,也许他们真的是姐弟。
倘若不是,她这样欺骗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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