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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台词的时候君玮发表意见:“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书面语啊?”
我耐心教导他:“有时候,我们需要用一些文雅的语言来掩饰一些禽兽的想法,好叫他人不能拒绝。”
君玮不解:“我有什么禽兽想法啊?”
我觉得很愤怒:“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禽兽想法啊!”
一切就如我们所想,只是原定在一旁和曲的本该是我,事到临头变成了公仪斐。
试调时他不成不淡问了句:“什么曲子?”
我抬头答青花悬想。
他愣了愣,随即展颜,轻声一笑:“这曲子斐倒会呢,不若让斐代劳吧。”
那样的笑意融融,眼里却无半点笑意。
乐声似泉水淌过林间晨风,公仪薰涂了墨绿脂蔻的指尖自浅色的水袖中露出,白丝软鞋踩着琴音,就像那唯独的一枝青花要攀着身体长出,却被扬起的纱衣轻而易举绑缚,那些动作有着禅意的美,比那一夜她跳给公仪斐的还要令惊叹佩服。
光线问题,看不清高位上和曲的公仪斐神色如何,难得的是没错了曲音,沿席落坐的门客无不屏气凝神,偶有两声情不自禁地轻叹,都被琴音掩过。
来在座的不愧知识分子,艺术鉴赏水平普遍不低,全场只有小黄一个在打垂。
一曲舞罢,四下静寂无声。
公仪薰雪白脸庞染出绯色,似冰天雪地间胭脂水,那高高在上注视公仪斐的模样,像是没什么可在乎,手:指却在身后紧紧抓袖角。
她想要他一个称赞,是在等着他的称赞,这心情我能理解。
侍女自公仪斐面前将琴抱走,他抬头对上她目光,不动声色淡淡一笑:“这到很别致,从前没见薰姐跳过呢。”
我正觉奇怪,一向不多话的公仪薰已清清冷冷地问出口:“怎么会没见过,门说这是从前你做给我的曲子,我编给你的舞。”
本来就静寂的林地更加静寂,若真是姐弟,两人如此对话着实不妥,公仪攻了笑意徼皱眉头,一旁的公仪珊腾地站起身来:“你!”
公仪薰微微偏头,声音不缓不急:“难道不是么?”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一个童声自席间糯糯响起:“才不是姑姑编的舞,是新教爹爹弹的曲子,是娘亲为爹爹跳的这个舞,昨儿娘亲还跳给我们看过,古胡说。”
说话的小男孩是公仪珊的儿子,因过去的事我只了解一半,也不晓得这是不是公仪斐的亲骨肉。
公仪薰怔在原地,我也怔在原地,不懂明明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舞,为什公仪珊也会跳。
愣神之间看到公仪斐抱着那张琴离席过来,那是我带来的琴,他大约是来给我。
回过神来的公仪薰蹙紧眉头:“怎么是我胡说,那是我……”
话未完被公仪斐皱眉打断,声音压得极低:“够了,你是我姐姐,珊妹既是妻子,便是你妹妹,有什么可同她争的,你事事比她强又能如何,也该差不多点了,拿出做姐姐的样子来,成天同自己弟妹吵闹有什么意思。”
公仪薰脸上的那点绯色瞬间褪至雪白,神色仍是镇定,握着袖角的手却倏然拽紧。
他同她擦肩而过,她一把拽住他衣袖,他却未有半点停顿,月白的锦缎自她手中滑落,她其实并未用力。
杯盘狼藉的条案之间Ⅱ向起极轻蔑的一声笑,公仪珊揽过身旁的锦衣小童,眼光冷冷投向公仪薰顿在半空中的那只手。
公仪斐似乎对一切暗藏的机锋都浑然不觉,含笑递琴给我:“这琴倒是把好琴,君姑娘可要收好了。”
事情到这一步真是未曾料想。
这一支青花悬想,公仪薰跳得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
可公仪斐对她说,够了。
他一定不知道她是怎样来练的这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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