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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端着托盘进了门,带进来一股直透心脾的暖暖蛋香,一见两人都在堂屋坐着,很是高兴,“蛋羹蒸好了,赶紧趁热吃吧。”
赵丰年没有答话,但是,也没有拒绝吃蛋羹。
瑞雪暗笑,蛋羹绝对是收服赵丰年的无上法宝,小乞丐也半句没有客套,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最开始还吹吹热气,到后来,就简直是直接往肚子里倒了,想来真是饿得狠了。
他把两碗吃完,赵丰年和瑞雪才吃了不到一半,瑞雪见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笑道,“不是舍不得给你吃,你饿得久了,突然吃太多,对身子不好。”
张嫂子从门外拎了大桶的热水进来,听得她这么说,也帮腔道,“是这么个理儿,饿久了肠子薄,突然吃太多,把肠子撑破就完了。”
瑞雪几口吃完剩下的蛋羹,起身开了东屋门,帮着张嫂子兑温水,小乞丐隔着半开的木门看见里面久违的大浴桶,立刻站了起来奔进去。
瑞雪和张嫂子好笑,留了他自己洗,然后退出来,张嫂子又回家取了一套给大壮做好的新棉衣,开了门缝儿,放到椅子上,然后就与瑞雪说了几句闲话。
不到两刻钟,东屋的水声渐渐停了下来,木门吱嘎一声打开,浑身冒着水汽的小乞丐从里面走了出来,长而黑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瓜子般的脸型,白玉一样温润细腻的肌肤,黛眉,丹凤眼,黑眸,挺直的鼻子,嫣红小巧的唇,如果把青色棉衣换成艳丽的衣裙,这活脱脱就是个娇美的女孩子啊!
瑞雪惊得张大了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就是那个趴在破庙里的小乞丐,难道,是她看走眼了,捡回的是个女孩子,不是半大小子?
张嫂子也扯了瑞雪的衣袖,低声问道,“妹子,你捡的不是小子,是丫头啊?”
屋里本就安静,张嫂子再低的声音,也足以让所有人听得清楚,那小乞丐立刻瞪了眼睛,怒道,“我是男子汉,不是丫头!”
他这一冷脸发怒,倒去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凛然之色。
瑞雪扑哧笑出了声,“我背你回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啊。
行了,既然是男子汉,以后就多干力气活儿吧。”
张嫂子也忍不住笑起来,拿了手边的棉布巾子,上前帮他绞了绞滴水的头发,回头对瑞雪说道,“你这里也没有住的地方,不如让这孩子和大壮二壮睡一个炕吧,他们那炕烧得暖和,被褥也不缺。”
瑞雪想想自家就一铺炕,确实没有住处,而且这孩子性格好似有些倔强孤僻,与憨厚淳朴的大壮在一起常相处,也许能受些影响。
“行,就交给嫂子了。”
“天晚了,你们歇息吧,我也带他回去了。”
张嫂子上前要牵小乞丐的手,却被他闪过了,于是有些无奈的转而扶着他的背,推着他出门,小乞丐好似有些犹豫的回身看向瑞雪,眼眸里有丝莫名的留恋,惹得瑞雪心里软了一下,说道,“明早别偷懒,早点儿回来干活儿。”
小乞丐听了这话,立刻抿紧了嘴唇,扭头跟着张嫂子走了,惹得瑞雪哈哈大笑。
赵丰年起身回了屋子,瑞雪这才想起,这还有个生闷气的大孩子呢,连忙收拾了东屋的杂乱,又打了半木盆热水进屋,笑嘻嘻说道,“掌柜的,洗洗脚再睡吧。”
赵丰年淡淡瞟了她一眼,昏黄色的油灯光映在她并不算娇美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神恍惚。
当天色黑下来,他却没见她跟着张嫂子回来的时候,他的心,平生第一次高高吊起,恨不得上前掐着张嫂子的脖子问她为何放她一个人进城去,这样冷的天,这样混乱的世道,万一,她有个好歹,他要怎么办?
没有尝过蜜之甜,哪能知道黄连苦?
没有了她的这个家,这里就是一栋破房子,他再也回不到以前平静等死的心境…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哄哄响,似雷劈斧凿,恼怒的想着再见她时一定狠狠给她几巴掌出气,等他醒过神来,已经站在了高家门外。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同高福全和张大河说的话,只记得那墙角的刻漏,流沙飞快淌下时,他心里许的愿,只要她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他绝对不再喝骂她,不再冷着脸,他会陪她说话,会夸赞她做的饭菜可口,会陪她数铜钱…
而此时,这个女子半根儿头发都没少的回来了,他却不知为何,又闹起了这无谓的脾气…
瑞雪不知道他心里千回百转,还以为他没有消气,只得低头认错,“掌柜的,是我错了,不应该这么晚回来,让大伙跟着担心,以后我再进城,一定找个伴儿,一定不贪黑。”
赵丰年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盆,放到炕沿下,又按着她坐好,说道,“你走了那远的路,一定冻脚了,先泡泡热水去寒气吧。”
瑞雪有些惊疑的盯着他俊秀的脸,看了又看,确定他不是生气说的反话,当真是关心自己,立刻露了笑脸,脱去棉鞋和袜子,舒服的把脚泡在热水里,白嫩嫩的脚指头欢快的活动着,惹得赵丰年微微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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