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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毫不避忌,漓山一行人才刚刚在孟章关驿站里安顿好,天子影卫就找上门来,时辰分毫不差,几乎就是前脚后脚的空档。
彼时姬无月正独自坐在小院树下的石凳上,身前的石桌上放着两盏将将斟好的清茶,还散着袅袅热气,一杯被姬无月拿在手里,另一杯——
凌启迈步走进来,目光径直落到石桌旁的素衫身影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谜一样的大乘境。
漓山东君比想象中要显得年轻,他面上覆着半张面具,遮住了眉眼鼻梁,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轮廓线条弯成清隽的弧度。
此刻坐在树下的他,就像是个普通的文弱书生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凌启本人与大乘境仅有一张窗户纸的距离,否则换一个人来,很难察觉出姬无月的内力气息,更不会将眼前人与站在九州武道巅峰的至强者联系起来——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是真真正正地臻至化境。
正如凌启提前在孟章关等漓山东君一样,姬无月显然也在这间庭院里等影卫首领。
“楚珩都传信告诉他师父了,听说凌统领有事找我。”
姬无月伸手比了个“请”
了手势,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凌启在石桌旁坐下,拾起那杯散着热气的茶,却没喝,只拿在手里,“确实有件事要找东君。”
“请说。”
凌启看向姬无月的眼睛,这才注意到这位漓山东君的眸子很是动人,尽管面具覆盖住了他的眉宇眼眶,但却很难遮掩住那双眼睛的神采,用两个不那么恰当的词来说,眼波流转间,眸光潋滟,顾盼生辉。
凌启定了定心绪,开口道:“听说东君并不是和穆夫人一起过来的,这么说来东君此前不在漓山了?”
姬无月“嗯”
了一声,点点头道:“不在。”
他的答复凌启并不意外,茶杯在手里慢慢转了一圈,凌启垂眸瞧着掌心的白瓷,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姬无月搭在石桌边的手上。
这双手,指节修长,白皙光洁,就如同此刻盛着滚烫茶水的温润白瓷盏一样,外柔而内刚。
如果不是虎口和指节间覆着薄茧,很难想象这是一双武道中人的手,而且是蕴藏着极致力量的手。
凌启回过神,继续道:“漓山一直宣称东君近来总长住鹿水,可是据我所知,东君似乎也并不是从广陵过来的。”
姬无月抬着杯子的手浅浅一顿,闻言并未反驳,算是默认了。
凌启见状放下杯子,原先的温颜和语在杯子落到桌案上的一瞬间尽皆敛去,他抬起眼帘,目光肃然写满审视——
“那么三个月前,东君在哪?”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满庭寂寂。
仲冬时节的傍晚,外面的天总透着肃杀的寒,杯子的热茶不消一刻,就会彻底凉透,在风里变成一汪苦冷的水。
良晌,姬无月放下手中茶杯,白瓷盏碰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乍然撕破满庭的寂静。
有不合时宜的晚风恰巧穿庭而过,留下满地寒凉,给庭院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姬无月抬眸看向凌启,眼里仿佛覆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他并没有去回答凌启的问题,却缓缓反问道:“凌统领这是在审我,还是在问我?”
凌启一惊,霎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界了,他当然可以问三个月前东君来没来过帝都——因为国法载有明令,但是却不该开口就问行踪——因为九州大乘境听调不听宣,这是古已有之的规则。
果然,姬无月仍是微微笑着,话里却已经不再客气:“若是想审我,你恐怕不够格,去换你主子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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