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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几人大笑之后像是说好了般同时安静下来,各有所思。
静谧的草原之上,有微风轻轻吹过,只有火焰发出的哔拨声响彻在暗夜里。
此刻,洛阳宣光殿一角。
黄铜烛台上摇晃的烛火散发着幽暗的光芒,鲜红色的烛蜡丝丝缕缕滴落下来,在案几上仿佛血泪凝结成形。
一个清瘦的少年跪坐于供奉的佛像前,手里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什么。
他的一头墨黑色长发懒懒披下,柔软似轻羽。
从背后看,整个人轻盈地就好像佛前莲叶上的一颗晨露。
这时,宫门微启,一个挺拔高挑的身影飞快地闪了进来。
少年听见声响,秀丽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脱口道,“彦达,叔父他怎么说?”
来人正是已被册封为长乐王的元子攸,他急步走到了少年面前,低声道,“陛下,高阳王说他愿意听从您和太后的吩咐。
过几天臣会安排您和他到太后处密谈。”
元诩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的眼底下隐约一层淡淡的青色,显然这几夜都没怎么睡好。
元子攸有些心疼这个从小看大的堂弟,“陛下,当务之急就是先解除元叉的禁军统帅之职,同时为了稳住他,陛下要另封他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等虚职,将他的权力完全架空。”
元诩咬了咬唇,“这元叉把持朝政好些时候,也该下去了。”
元子攸微叹了口气,“只是臣有些担心太后那里,若是解了禁,是否又会像以前那样干涉政务。”
元诩皱了皱眉,“关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该清醒几分了吧。
如今朕也不是那八岁小儿,没得由她再来妄议朝事。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朕亲生母亲,总不能将她关一辈子。
只要她安安份份,朕自会给她该有的荣华。”
元子攸没有说话,目光忽然落在皇帝的手上。
元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将手往袖下一藏。
元子攸的嘴角微微抿起,正想打趣几句,门外忽然传来了贴身内侍的声音,“陛下,潘充华说是身子不适,想请陛下过去看看。”
元诩的面色柔和了一些,“知道了,朕一会就过去。”
元子攸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借口潘充华百用不厌,陛下也是甘之如饴。”
元诩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比起后宫里那些胡家的女人,朕更愿意宠着小怜。
不过朕的恩宠也是把双刃剑,小怜自入宫后已经小产了两次,还有好几回险些被毒死。”
元子攸的笑容微敛,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陛下,太后是个有野心的人。
无论如何,等事成后还是请陛下对太后心存戒备。”
元子攸和小皇帝的感情深厚胜过亲生兄长,因此才会再次出言提醒。
不然这等涉及到母子关系的谏言很容易招来上位者的猜忌。
元诩也将他当作兄长知已看待,知道他纯粹是关心自己。
“我知道了,彦达。”
元诩没有再用朕的自称。
此时此刻,他们不是君臣,而是血比水浓的亲人。
元子攸这才点头,转身离开。
眼看着元子攸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后,皇帝将袖下所藏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只粗糙的木雕小狗。
小狗显然被经常摩挲,所以显得格外圆润平滑。
他面露惆怅之色,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菩提,你在草原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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