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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一是村里分红的日子,每到这一天,总少不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壮劳力多的人家,分完粮食和菜,往往还能拿到一笔结余,而劳动力少,孩子又多,还要伺候老人的家庭就笑不出来了。
等分完来年的口粮,还要倒欠村里一笔钱,年复一年的这么欠下来,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得清。
李天明顶着风雪走进村支部的会议室,李学庆正带着会计马长山,和五个生产队的队长,小队会计核账。
每家每户的基本保障粮需要支出多少,每家每户的工分的总计,都需要一遍一遍地核对。
小队会计的手里有一本账,社员们的心里也有一本账,自家该得多少,每个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等到分红那天,若是出了岔子,总免不了要干上几架。
今年的年成好,交完了公粮,留够了集体储备粮,剩下的结余足够支出了。
“天明来啦,你先坐!”
李学庆正忙着和五个生产队长打官司,顾不上和李天明说话。
谁家都有亲戚,记工分的时候,总免不了一些人情账。
“老三,你这是咋记的?老牛家里的生孩子,欠了二十三天工,你咋还给记了满工分?”
“崔玉庆,你这就更不像话了,你二哥家的老大腿都断了,他咋干的满工?”
“学柏,二狗子就算是你亲侄子,也没你这么糊弄事的吧?记的这都是啥?自打八月份,他有一天在村里吗?咋上的工?魂飘回来了?”
李学庆一边说,一边拍着桌子。
“谁家都有花账,你们一个个的心思,我也清楚,可就是别拿我当冤大头,集体的便宜就那么好占,都咋想的?你们有账,村支部也有账,谁也甭想着蒙混过关,滚,滚,滚,弄好了再给跟我对,弄不好,大年三十分不了粮,让社员找你们算账!”
生产队长们走的时候,全都是嘻嘻哈哈的,每年都来这么一出,他们也早就习惯了。
能糊弄过去最好,糊弄不过去,到时候亲戚朋友们也找不着他们的麻烦。
村主任火眼金睛,可不是我不帮忙。
“知青头儿!”
坐在角落里的谢建设连忙起身,走到李学庆面前。
“主任!”
“坐,你们知青的账,我看了,记得还行,不是我非得念叨你们,新来的也就算了,你们这些老知青在村里插队也有年头了,这庄稼活咋还能干成那样呢?十二三岁的孩子都比你们强。”
各村各镇,知青这个群体都是被嫌弃的生物。
口号喊得震天响,一到干活就拉稀。
还时不时的犯些偷鸡摸狗的小毛病,今天李家丢只鸡,明天孙家少条狗,不用问,一准儿是知青嘴馋了。
农村人谁不知道鸡狗有多宝贵。
公鸡打鸣,母鸡下蛋,有的人家就指望攒些鸡蛋,拿去供销社换油盐酱醋。
不是狗食人家,谁会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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