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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邈想起曾经的自己,周家被抄之后他也是三日没合眼,最后几乎是晕过去的,这个人,他的恨意应当同他当年一样强烈吧?
“这感觉我清楚,所以,我卧薪尝胆十年,你若有此志,便自己去谋生路,也苦个十年,而不是来寻我,”
周邈淡道。
他并不信任苏辙,虽然此人也背负灭门之仇,可据他所知,苏辙是家中庶子,生母早亡,嫡母和父亲对他并不看重,他对家的执念不应当这么深,且这人城府太深,京城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病秧子。
然而今日周邈在来的路上细想了想,苏家二百多口人无一幸免,唯独他逃了出来,且他还知道该投奔谁,这样的人,不像是个久在内宅对外一无所知的病人。
太聪明的人放在身边,就像在自己头顶上悬一把剑,哪怕是把宝剑,周邈也不想用它。
“并非人人都有周公子您的毅力和才能,”
苏辙捂着口咳嗽两声,嘴唇霎时苍白,他扯着喉咙道:“我这个病,等不了十年了。”
周邈观察他,连最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而后,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咣当”
一声扔在地上,那银光直晃得苏辙闭上眼。
“若不投奔我,你的仇便报不了,你活着也就没意思,那不如你的人头给我,你的仇我替你报了,我这人一向说话算数!”
周邈笑看向他,眼中却是疏离的冷意。
苏辙虽是个病秧子,可这一刻,他无丝毫犹豫,捡起短刀便往脖子上抹……
在那白刃离脖颈只剩一厘时,周邈迅速出手,缴下他手中短刀,“咻”
的一声插回刀鞘,“从此你便跟着我吧!”
而后,周邈命乘风领他去寻李鬼手易容,并改苏辙的名字为苏淳。
临走时,茶楼掌柜的为周邈备了马车,他道:“主子虽正当盛年,也需保重身子,大热天在外头走,要中暑的。”
周邈向年迈的掌柜拱了拱手,而后撩帘上了马车。
一个日常为江卿月赶车的马倌坐在马车里,倒有些不习惯了。
“绕道华阳道,”
周邈淡声吩咐。
晋王府便在华阳道上。
果然,马车上了华阳道,一个拐弯,他便远远望见晋王府门前那辆熟悉的马车,江卿月到底来寻晋王了。
周邈叫停了马车,他撩开车帘,望着前头那辆马车,目光深远,接着,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终于,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晋王府走了出来,随后上了马车。
“跟上前头那马车,不近不远地跟着,”
周邈吩咐。
而江卿月,对背后的跟踪毫无察觉。
直到街口的拐弯处,忽的从右侧蹿出来一辆挂白泽的华贵马车,直直横冲过来……
吁——
马儿冲天长嘶,马车猛地一顿,江卿月身子前倾,几乎要被甩出去,她双手死死揪住车帘,尖叫一声。
一直跟着她的周邈听见喊声,帘子一掀跳下马车,疾步跑过去,大喊小姐。
她可千万不能出事!
若她出事,右侧冲出来那个驾马车的,他非剁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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