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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非微微皱眉,这一次,他干脆在那只被他扔开的死耗子身边蹲下来,又戴上手套,捏住死耗子的尾巴拎起来,“……老大,你说这耗子是怎么死的?”
谭辉:“……”
任非就这么拎着耗子,那小生物的尸体在他眼底倒映出十分诡异的影子,“耗子为什么会死在管道口呢?监区就算放灭鼠药,也不可能放在牢号里。
门从头封到顶,老鼠也不可能从走廊进来。
这房子刚翻新过,没有什么被老鼠打过的洞或者能容老鼠来去的缝隙——床下的管道可能是老鼠在外面和房间来去的唯一路径。”
谭辉微微挑了下眉,“你是在它身上有什么发现?”
“没有。”
任非把老鼠的尸体又放回地上,他用没捏过耗子的那只手从兜里翻出手机,开了手电筒,那一束白亮的电光明晃晃地落在死老鼠身上,一种令人厌弃的压抑感莫名其妙地翻涌上来,“我就是奇怪,如果老鼠是吃了灭鼠药死掉的,这里有什么值得它一路从外面长途跋涉过来非得死在这里?如果是自然死亡——死在管道口,似乎不太符合这种生物的习性?而且……按说排水管常年废弃不用,里面积尘应该很厚才对,可是你们看,我在里面掏了一圈,手套也没怎么弄脏。”
他说着又拿着手机往床底下晃了一下,“我再去瞅瞅。”
……结果这一瞅不要紧,还真就“瞅”
出了至关重要的可疑物品。
床底下,蜷着长胳膊长腿几乎就是跪趴在地上的任非一声含混的低骂,管外面的石昊文要了个证物袋。
等他出来,所有人不约而同把监仓里污浊的空气一口抽进了肺叶里。
——袋里装了一卷被小心缠绕整齐的强韧结实的麻线,和一个直径大概4厘米左右的褐色玻璃瓶。
老乔接过袋子,隔着证物袋握着药瓶垫着手套拧开了瓶盖,凑近闻了一鼻子,当即神色一震,“闻着味道,恐怕跟腐蚀钢条的是特么同一种东西。”
………………
…………
“从监仓里搜到的药瓶和钢条上残存的制剂是同一种,都是硝酸。
麻线总长164.5厘米,一端检出少量动物毛纤维残留,我们对组织结构进行分析鉴别,初步确定的确属于鼠类。
钢条表面提取到的不完整指纹,经过比对,可以确认是死者代乐山本人的。”
“这是东林监狱没翻新改造之前的排水管道线路图纸。”
任非打了投影,拿着笔在上面虚虚地点点画画,“这里是关代乐山的死囚仓,当时监仓内如厕的地方应该在这里——跟我们今天发现的废弃排水管的位置可以对应。
这条排水管通向监区外的一条小河道。”
他说着放了张河道现阶段的图片做对比——小河沟已经干涸了,因为位置偏僻,人迹罕至,如今的河床下面已经杂草丛生,周围环境荒凉得很,“在还没开始环境治理前,这一排死囚监室的生活废水都是直接排到这条河道里。
当年河道周围还没有拆迁,居民对此常有抱怨,为此上访过几次,正好赶上全国开始重视环保,市政府拨钱,监区这边才又重新改了管线。
另外,我按比例尺算了一下,如果图纸和比例尺准确的话,从监仓到河道,实际长度正好是150米。
这跟狐狸姐说的麻线总长对得上。”
马岩往自己用来记录的本子上扫了一眼,“另外代乐山的家属会见记录也查过了。
从他入狱到现在,多数都是他媳妇儿带着闺女一起来看他的。
但是比较奇怪的是,近半年来,探监都只是他媳妇儿一个人来了,女儿再没来过。”
谭辉把烟头重重摁在烟灰缸里,当机立断地一拍桌子:“查这半年来他的家庭情况。
看看有没有什么变故,他女儿应该是个突破口。
另外再去查清楚,他家里祖宗十八代有没有什么人,当年曾参与过东林监狱的管道建设,或者能摸到施工图纸的。”
说着,他站起来,形若有质的目光落在投影的那张图纸上,微微勾了下嘴角,那上挑的嘴角带着一丁点不明显的、咬牙切齿的嘲讽,语气却吓人的笃定——
“代乐山那孙子八成不是被凶手弄到监仓外面的。
他特么的是想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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