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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月未明,轻风一掠,树影婆娑。
宝瓶摸索着,用钥匙打开柴房的门,推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腐蚀臭味,钟氏用袖襟掩住口鼻,忍住胸臆间的呕间,果断地跨了进去。
宝瓶没有展灯,怕被人发现,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走到梁婆子身边,推了她一把,“醒醒。”
钟氏慢慢应了柴房里昏暗的光线,瞄了一眼墙角处还有一堆未干透的粪便,苍蝇萦绕,蟑螂肆无忌惮地到得爬着,差点忍不住夺门而出。
梁婆子被双手被吊起绑着,站着睡,睡得自然很浅,这一推便醒来,一见钟氏,呜咽一声,张了嘴就哭,宝瓶拿了帕子就堵上去,恶声道:“找死,想把大家都惊醒么?”
梁婆子闷声连连点头,宝瓶这才抽了她嘴里的帕子,嫌恶地用两根手指捏着。
梁婆子只道有救了,鼻孔哼哼地喷出两口龌龊气,枯皮脸呈出些许的狠色,“这些臭婆子,真敢下狠手,等老奴出来,还不撕了她们的皮。”
梁婆子喘了一口气,突然换了声,呜呜几声,老泪纵横:“大夫人,您可得给老奴作主,老奴冤枉……。
老奴是贪心,可借给老奴十个胆,老奴也不敢在中秋宴上的野山参动手脚,大夫人,一定有人要整奴才于死地,您可要小心呀,那地契,就是明显晃晃的裁赃。
大夫人,老奴是您的人,这打狗还要看主人面……。”
“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钟氏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她瞥了那张污血满面的脸,嫌恶地别开头,“梁婆,老夫人已经决定明天送你进官府,你也知道,那地方任谁一进去,就是老实交待,也是要揭一层皮。
所以,本夫人今夜来,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自行安心去吧,你家人我会替你照应着,你的孙子,将来长大,本夫人承诺,必给他一个好前程。”
“大夫人……。”
梁婆子抽了一口冷气,半着张口,先是狐疑,只道听错,可接着看到钟氏嘴角笑意甚浓,却眼神冰凉,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丝藏不住的戾气,心如被油煎过。
她可是钟夫人的左右膀,这些年,在钟夫人鞍前马后地侍候,虽说她也由此捞了些油水,可最大的受益者还不是钟夫人?
先不论别的,就单论野山参,被她偷梁换柱后,卖到到百草堂,那百草堂钟夫人可是拿大股的,她赚的不过是赢头小利,别人不知道那地契有假,钟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这些年捞多少?
不,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得如此冤!
心口惊惧、不甘交错,梁婆哀求连连:“大夫人,您是吓唬奴婢吧,是,这回是奴婢办事不利,让大夫人为难了,可奴婢对大夫人的忠心可表天地日月。”
“梁婆呀,本夫人焉能不知你的忠心,可这次的祸太大,牵扯到了谢良媛那丫头,本夫人是无能为力了……”
钟氏衔笑一声,毕竟是条人命,她避开梁婆圆睁的双瞳,侧首看着窗外隐隐透出云层的月亮,飞快道:“你安心去吧,你身后的事,本夫人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你就不要怪本夫人不念主仆情议,死后,好好去投个胎。”
言毕,阔步走到门边,递了个眼神给宝笙,低斥道:“还不快动手,磨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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