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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得了话,当即答应一声便要逃出门去。
帘子一掀,她的身影飞快消失在了丁妈妈眼前。
丁妈妈便再也顾不上太微,高声喊着碧珠的名字,拔脚追了上去。
天上轰隆一声,四周刮起了大风,有稀疏的雨丝斜斜落了下来。
廊下卷起一阵阵的冷意,令丁妈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她脚步匆匆地追着碧珠,口中叫骂道:“小蹄子聋了不成,还不快些给我停下!”
可她越是喊,碧珠就越是走得飞快。
像是对她避之不及,又像是真的没有听见。
丁妈妈怒意难遏,见碧珠竟似真的要听从太微的吩咐去请人来,气急之下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一下拽住了碧珠的胳膊。
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一下抓上去,几乎是要扯断的架势。
碧珠吃痛,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丁妈妈呼吸沉沉地将她扯近,抬起脚,用尽全力狠狠地碾上了碧珠的脚背。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碧珠猝不及防,疼得眼泪珠子都要掉下来。
丁妈妈口气不善:“你倒是接着走呀!”
碧珠带着哭腔喊她:“妈妈你这是做什么?”
丁妈妈见她还敢哭,登时便想扬手扇她一巴掌,可又觉得这般动手有失自己的体面,只得勉强忍住了,冷笑道:“做什么?倒是你做了什么,同五姑娘说了些什么瞎话?”
“……我、我什么也不曾说过呀!”
碧珠哭红了眼睛,抽泣着道,“我真的同五姑娘什么也没有说过!”
这是天大的实话,她的确没有说过。
可丁妈妈不相信。
她继续冷笑,一面将碧珠往外边推,直将碧珠推进了渐渐变大的雨幕里:“你没说过?你没说过五姑娘怎会以为钱箱钥匙在我手里?我走的那天,她还好端端的一句不曾提过,怎地我一回来,她便这般说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
丁妈妈笑得像是戏台子上的恶角,浓妆重彩,浑身都是坏心眼,冷笑不止地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呀!”
最后那个音叫她拉得长长的,几乎像唱出来。
她又说:“你是翅膀硬了,想抢我的位置了?”
集香苑拢共那么大点地方,丁妈妈跟个主子似的独占一间屋子,碧珠这个贴身大丫鬟却就只能同人挤在一道儿住。
丁妈妈想当然地认定碧珠是嫉妒自己的。
她眼瞧着碧珠的头脸叫雨水打湿,叱喝道:“什么话都敢胡说,什么谎都有胆子瞎编,你可真是好生厉害。”
她拼了命地将碧珠拦在雨里,“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么些年我都白提拔你了是不是?你这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呀你!”
丁妈妈连连摇头:“你以为你同五姑娘说钥匙在我手里,我手脚不干净偷了钱,你便能将我赶出集香苑了?”
“我呸!
你想得倒是美!”
丁妈妈的手指头用力地戳在了碧珠肩膀上,“五姑娘让你去请崔姨娘,你就乐颠颠地跑着去,也不怕回头摔折了腿。”
碧珠眼眶红红,面上湿冷,已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她原还想辩驳几句,可见丁妈妈是半点不信自己,那手脚不干净的人又是自己不是丁妈妈……心中一冷一惧,淋着雨,听着丁妈妈的话又燃起了怒火,她蓦地挥开了丁妈妈的手:“妈妈若真没做过,怕什么!”
伸手重重一抹脸,妆花了一手,碧珠胸前一起一伏,忽然一个转身彻底扎进冷雨中,朝远去跑去。
丁妈妈伸手想抓,却抓了个空。
……
等到她回过神,远远的,碧珠已顶着一身水汽打发了两个小丫头去请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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