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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叹了一口气,道:“媳妇,平常晨昏定省你想来就来,我也不和你计较,这是我头一回说你,做人要知进退,要知足的。”
耀祖两口儿被柳氏教训的哑口无言,便是黄九姑有心替外甥侄女分说,听得柳氏这一大篇帐算下来,分家耀宗实是吃了亏的,黄九姑也只能抿着嘴揩汗。
王翰林在庶务原就不大留心,家里有吃有用,日子过得他便罢了。
本来叫大儿妇哭闹的心软,他还想回头和妻子商量,要想法子给玉珠她们几个存点嫁妆。
妻子这一篇明白帐算下来,老翰林都吓了一跳,哪里还好意思和柳氏提,不由板着脸道:“你们母亲已是说的极清楚,分家时我们原是亏了你弟弟的。
你母亲从她自己的陪嫁里拿出田地补贴你二弟,倒叫为父惭愧的很。”
耀宗晓得爹爹是想和稀泥了,忙给英华使眼色。
英华便笑道:“天都要黑了,咱们快吃饭赏月呀。”
便去拉玉珠的手,笑道:“走,到姑姑屋里去,姑姑给你们做了新衣裳的,我们去换新衣裳去。”
一手一个,把玉珠和雪珠都拉到门口,又回头把那个小的抱在怀里,姑侄四个出去不提。
柳氏看怀翠倒还顺眼,含笑拉着她的手,道:“看你的妆有点糊了,走,到婶婶屋里洗把脸去。”
怀翠原是不想在屋里待的,就顺水推舟让柳氏拉走,出来看见赵恒在院子里,她瞄一眼,跟着柳氏进正房了。
玉薇正好过来,便跟在柳氏的后头进去了。
耀宗便去扶王翰林,道:“爹爹,我陪你走走,这屋里气闷。”
拉着王翰林到前院,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才小声道:“我愿意照管玉珠她们几个的嫁妆。”
王翰林摇头,道:“你将来也是要娶亲生子的,你现在说的容易,将来替侄女们备嫁妆,你的妻子不乐意,怎么办,吵架么?你大哥两口子晓得为孩子们的嫁妆着急,倒是好事。
将来你看顾着她们些,也还罢了,替她们备嫁妆的话,千万莫要提。”
说罢又摇头,道:“我原以为他傍着你大伯住,有大伯管束,会比在京城好一点,想不到呀,想不到呀,你大哥在家乡这十几年,居然花了这许多钱。”
“哥哥嫂子衣裳积下有几十箱,哪一件不要十几二十两银?”
耀宗苦笑道:“曲池府的和尚师太见了我嫂子跟见亲娘似的,嫂子一年几百两的朝外撒钱,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禁不起这样的胡花海用。
只是玉珠她们几个,着实可怜的紧,没得陪嫁,实是嫁不出去。”
“便是有陪嫁,若是似姑妈和你九姨妈那般,也过不了几年。”
柳氏送玉薇到门口,回身笑道:“我这里有条发财的路子,只是极要吃苦。
若是耀祖能吃得苦头,便叫耀宗借他一二千两银的本钱,苦三五年,极少也有二三万银子的进帐,玉珠她们的嫁妆便不愁了,耀祖两口儿吃了苦头,想来也能收心做人家。”
王翰林心里还是心疼儿子的,听得妻子这样说,激动的脸都红了,一个劲道:“快说说,是什么路子?”
“贩牛。”
柳氏道:“建新京城必是要抽丁的,男丁都抽走了,谁来种地?牛马这些牲畜的价钱一定要涨。
咱们将了银子买茶叶,白酒,运到北方苦寒之地去,换成牛马回转,一来一回十倍利最少的。
只要一路上能吃得苦,把牲畜服伺好,多少银子赚不得?”
“这个……”
这个原是犯法的事,虽然官家睁只眼闭只眼不会深究,但到底与法不合,贩牛马都是要走偏僻小道的,一路上餐风露宿何等吃苦。
耀祖一直娇生惯养,吃得下来这样的苦头?王翰林犹豫了。
耀宗笑道:“我跟着柳家舅舅走过一回贩牛马那条路,其实也没有吃什么苦。
贩牛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正想着走一回赚些银子回来,不如儿子去劝哥哥同走一回,可好?”
柳氏便道:“使得,他若答应,我再写一封书信与你,你将了银子同柳家的管事一道罢,也省了沿路打点麻烦。”
王翰林做了几十年的官,当然晓得沿路打点的不是麻烦,是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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