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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的天,他穿着棉衣夹袄,格外惹眼。
夏常有忙令轿夫停下,自己下了轿过去搀扶:“薜相!
这大热天,你穿得这么厚,看看这一身汗……”
薜成景由他扶着,慢慢走到桥边柳树下的阴影里,缓缓说:“天热也暖不了心寒,不穿厚一点,又能怎么办呢?”
夏常有怔住,薜成景说:“还记得三十七年前,你还是一介布衣。
从令支流亡晋阳。”
夏常有满脸通红,说:“我一直记得,当时我当街卖字,是薜相将我荐至太学,得以举孝廉,方才入仕。”
薜成景摇头,说:“当时我买字是假,早在前两日,便有一人对我说,临街卖字的夏郎,乃贤能饱学之士。
若得其时,定是一代良臣。
常有,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夏常有愕然,良久问:“是谁?”
薜成景说:“他就是当时还是太祝的魏同耀魏大人。”
夏常有怔住,许久,颤颤巍巍地说:“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提过。
他……”
薜成景说:“常有,人心纵可违,青天不可欺啊。
想想这些年他如何待你,你就忍心,看着他一家老小皆被冠以谋逆之名,腰斩于市?”
夏常有跪下,扶住他膝:“可是薜相,我……我也是出于无奈啊!
我夏某为官也有三十余载,几时做过这样的事啊……”
话一出口,已是老泪纵横。
薜成景说:“常有,如今还有一条路,你可愿为狱中同僚一试?”
夏常有收住眼泪,良久,双手握拳:“薜相请讲。
刀山火海,夏某愿一力为之。”
薜成景摇摇头,说:“刀山火海,不能救命。
但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我并不知,这条路是否可行,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赌这个人,还有一丝天良未泯。”
夏常有忙问:“薜相,您说的这个人,是谁?”
薜成景望着眼前的湛湛青河,说:“如今的骠骑大将军,左苍狼。”
夏常有吃了一惊,说:“可……可她是陛下的人啊!”
薜成景说:“所以,我并不知后果如何。
常有,你可愿一试?”
夏常有缓缓站起身来,如今慕容炎明显有意清洗朝堂。
姜散宜不过是顺其心意。
如果他向左苍狼开口,左苍狼转述于慕容炎,他必受牵连。
他咬咬牙,说:“身家性命,本就得益于薜相与魏兄,就算肝脑涂地,夏某也无怨悔。”
他上了轿,回到府中,将府中老幼聚集一堂,挨个看过去。
夏常有膝下六子三女,女儿都已经出嫁,儿子也已成家立业。
如今几世同堂,他跟家人吃了一顿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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