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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窗外羊城特有的喧嚣,透过老旧木框玻璃窗的缝隙,化作一片模糊而遥远的背景音,隐约能分辨出几声带着浓重粤语腔调的叫卖和锅碗瓢盆碰撞的脆响。
红棉旅店三楼的单人间内,光线昏黄而压抑。
墙角那台窗式空调依旧在嗡嗡作响,努力地对抗着南国的湿热,但效果差强人意,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凌霄坐在那张桌面布满划痕、边角处露出木头本色的掉漆书桌前。
桌面上摊开着一沓略显粗糙的白纸,旁边放着一支普通的圆珠笔——这些都是他刚刚从【无限随身空间】里取出来的。
白天的奔波和电子市场那巨大、混乱而又生机勃勃的景象,并未让他感到丝毫疲惫,反而激发了他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某种亢奋。
但此刻,他的神情却异常平静,眼神专注,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战术推演。
他手中的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留下一个个潦草却有力的字迹:宏达电子、永发五金、老王电料……这些都是他白天重点接触或观察过的档口名称。
名字后面,跟着简短的标注——"
老板金链,贪婪精明,报价偏低,有实力,风险中等"
、"
老板热情过度,疑有诈"
、"
报价黑,实力不明,忽略"
、"
专营低端货,量小利薄"
……
他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
笃笃"
的微弱声响。
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将白天收集到的海量信息进行筛选、比对、分析。
与宏达电子那个戴着拇指粗金链子老板短暂接触的画面,如同慢镜头般在他脑海中回放:对方最初瞥过来时那漫不经心下隐藏的一丝轻视;当听到他报出飞利浦逻辑芯片和摩托罗拉通讯Ic型号时,眼中瞬间闪过的锐利、贪婪与难以置信的怀疑;那试探性报出的、至少比市场普遍回收价低了三成的价格;以及最后那句看似公道实则老奸巨猾的"
货好,价格都好说嘛!
"
。
凌霄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家宏达,实力应该有,不然档口铺不开那么大,手下还有两个伙计…对那几个型号确实有兴趣,贪婪是真的,但贪婪也意味着动力…不过,杀生客的伎俩太明显,直接带货上门,无异于羊入虎口…他心中快速评估着。
他拿起笔,在"
永发五金"
和另外几个名字上,用力划了两道斜杠。
过于热情往往意味着陷阱,报价太黑则说明格局太小或者根本就是骗子。
至于那些只做低端元件、对高端Ic兴趣缺缺的,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其他几家…哼,要么是纯骗子,要么胃口太小,要么风险不可控…
凌霄的目光最终落回到了"
宏达电子"
四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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