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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关道:“回纥还好,但这并不是因为你父王仁慈,而是二王子曾力谏此事,听说,就是因为这个,他失了父亲的喜爱,从此与王位无缘了。”
杨占清跟在阿依莎身后,陪她出了伤员所。
一路上,小公主都低着头,咬着嘴唇,眼眶泛红:“这好像另一处死人谷……”
军火师转转眼珠,微微叹了口气:“战争不就是造死人的吗。”
刁蛮的女孩子猛地转过身,凄声质问:“那你为什么要做军火师?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你们男人争斗,却要拿女人的身子去换和平?可要了我们的身子,却不履行诺言?!
——你知不知道,我娘原本是龟兹国公主,当年,为了保住龟兹,她被送给了我父王。
可龟兹后来还是灭国了,娘亲终日郁郁寡欢,生下我便去世了,我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
呜呜呜……我恨这一切!”
“公主,您别哭了,别哭了……”
笨笨的军火师哪会哄人儿啊,头都挠秃了,也没憋出个一招半式。
他看到小丫头滢滢反光的胭脂泪,忽然心头一动:“有了!
——殿下,我让您见见娘亲,好不好?”
“唔?”
女孩子勉强止了泪,闷声吭哧道,“你又不是巫师,难道还能招魂吗?”
杨占清一笑,用没缠纱布的手牵起女孩子细细的臂:“殿下跟我来就是了。”
阿依莎将信将疑地跟着杨占清,来到军营西南方一处清澈的溪流边。
憨厚的军火师指着河面,兴奋地冲着她笑:“殿下,看!
这里面有什么?”
她看傻子似的望着眼前人。
有什么?还能有鬼不成?
阿依莎蹲下身子,凑近水面,一位穿着回纥华服的美丽女子缓缓出现在水中倒影里。
她正瞪大双眼望向自己,一脸迷茫悲切。
杨占清慢慢蹲到她身旁,轻声说:“殿下如此美丽动人,定是像极了您母亲。”
自古龟兹出美人儿。
在历史长河中,那里曾多次被不同民族占领,导致后代子孙们基本都是混血儿。
姑娘们不仅模样出众,性格热烈奔放,家庭也都会给予她们像男子一般良好的教养。
这种环境下生养出的女孩子,既有西域美人儿的英姿飒爽,又有东方美人儿的知性优雅,就像戏本子里那美貌与智慧集于一身的名旦角儿,或是天边皎洁的明月,叫人念念不忘,却又一辈子触碰不得。
阿依莎愣了一下,抬手轻轻触摸水面,水波荡漾开来,倒影变得模糊不清。
小公主冰雪聪明,知他是好意,却还撇撇嘴,不领情:“哼!
你用这招哄过多少小姑娘?”
“什么?!”
老实巴交的军火师简直被逼得无法了,“殿下,天地良心呐!
我长这么大,连一门亲事都还没说过呢!
哄过哪家小姑娘啊?”
“那谁知道呢!
你们中原人最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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