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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则侯府,祠堂里烛火如星,荧荧通明。
裴元茂跪在祠堂前已有半个时辰,他娘亲余氏站在廊下,经婢女扶着,也陪着哭了半个时辰,却也不敢唤他起身。
裴长淮一回府,余氏哭着求他,“三郎,三郎……元茂还小,耳根子软,都是别人唆使才敢去赌。
你大哥只他一个儿子了,三郎,你饶他一回罢。”
裴长淮道:“嫂嫂,他不是元劭,已经不小了。
若是再这么纵着他胡闹,日后等他闯下弥天大祸,我才当真无颜再去面见大哥。”
裴元茂梗起脖子,冷笑一声,道:“如今你就有颜面去见我爹爹么?连上战场都不敢的窝囊废,占着本该属于我爹爹的爵位,在侯府一gān孤儿寡母面前摆架子、耍威风,我呸!”
余氏一听,眼泪掉下来,扑过去狠狠捶了一下裴元茂的背,“你个混小子,你在胡说什么!
谁教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元茂,快跟你三叔道歉!”
裴元茂道:“我没说错,也不道歉。
裴昱,你要打便打罢,我裴元茂要是喊叫一声,从此就不姓裴!”
余氏见元茂不听,忙搂他进怀里,又去求裴长淮,“三郎,他不懂事,他无心的……”
“嫂嫂,你放心,我不打他。”
裴长淮面不改色,吩咐婢女,“带夫人下去休息。”
“是。”
裴长淮在侯府说一不二,有他发令,余氏再想回护裴元茂,也是有心无力。
很快,祠堂中除了奴才,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元茂甘心受罚,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裴长淮望着他挺直的背脊,又越过他,看向祠堂里林立的牌位。
那些牌位层层叠叠,如山一样巍峨,却也如山一样沉重。
他沉默半晌,对裴元茂说:“随我过来。”
裴元茂见他竟未请用家法,心中疑惑,想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便跟着裴长淮离开祠堂,来到后院一处四角方亭当中。
裴长淮令人备好骰子和骰盅,请裴元茂坐下。
裴元茂警惕道:“什么意思?”
裴长淮道:“你喜欢赌,三叔就陪你玩一玩。
赌大小,我坐庄,十局为限,倘若你能赢上一局,以后我再不管你;要是输了,以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裴元茂嗤笑道:“你当真的?我全押大,难道还没运气赢你一局?”
裴长淮道:“试试。”
裴长淮将骰子一粒一粒捡进骰盅之中,他摇骰子的手法也是生涩,一看就是不经常混迹过赌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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