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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台折射着凌晨三点的月光,赖诗瑶用镊子夹起泛黄的照片,将其压在紫外线灯下。
调香室里四百个琉璃瓶中沉睡的香料,在空调冷风中发出细碎的私语。
“苏氏香录第三十七页。”
她把母亲留下的羊皮笔记本摊平,用玛瑙镇纸压住卷曲的边角。
在放大镜下,褪色的簪花小楷记载着“九转回魂香”
的配方,龙脑与苏合香的比例被鼠尾草汁涂改过三次,最后一行朱砂批注触目惊心:癸未年七月初七,林氏女携秘方投井。
窗台上的牛皮纸袋渗出若有似无的檀腥味,和颁奖礼快递箱里的一模一样。
赖诗瑶用银针挑开第二层防潮膜时,三粒罂粟壳籽突然滚落,在钢化玻璃台面上敲出清脆的三角音。
“叮——”
冷藏柜传来中药香氛样本的报警声。
赖诗瑶徒手抓起凝结着冰霜的琉璃瓶,淡青色液体在掌心迅速升温。
上周被污染的艾草混着变质柏子仁,在试香纸上晕开浑浊的褐斑。
手机屏幕亮起第十七个未接来电,郝逸辰发来的星空顶保姆车照片浮现在锁屏界面。
赖诗瑶将鼻尖埋进盛放失败品的密封罐,被刺鼻的苦橙花呛出眼泪——自从危废厂那批原料出问题,她的嗅觉就像被蒙上了十层纱。
“啪!”
鎏金香炉盖被重重扣上,惊飞了栖息在窗外的夜鹭。
赖诗瑶攥着半张1937年的月份牌复印件冲进原料库,檀木抽屉拉出满室陈年旧事。
当指尖触到标着“龙涎”
的珐琅罐时,整排紫檀多宝阁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小心!”
郝宇轩的西装外套堪堪挡住坠落的沉香木匣,雪松须后水的气息裹着警报器的红光弥漫过来。
他身后穿亚麻长衫的老人扶正单边眼镜,枯瘦的手指精准地按住多宝阁暗处的黄铜机括。
“离心力驱动的鲁班锁。”
老人用带着湘西口音的普通话轻叩第三层隔板,“小姑娘把九里香和百里香混放在湿度65%的区间,是想复刻地中海气候吗?”
赖诗瑶看着老人胸前的鎏金怀表链,表面镌刻的六芒星与照片里1937年调香室墙上的图腾完全重合。
郝逸辰斜倚着门框抛接柠檬香蜂草,打歌服袖口的夜莺刺绣掠过她颤抖的指尖。
“这是苏怀谨老先生。”
郝宇轩捡起滚落在脚边的珐琅罐,“唯一能修复《天工香器谱》的传承人。”
老人从中山装内袋掏出玳瑁嗅盐瓶,突然对准赖诗瑶的百会穴按下气囊。
清凉的广藿香冲开淤塞的嗅觉神经,那缕困扰她半个月的苦橙花异味,此刻在苏老指尖燃烧的艾绒中显形——竟是混在香茅草里的半截乌木虫。
“二十七年没闻到这么蠢的调香失误了。”
苏老用银镊子夹起虫尸,“凤凰男用劣质原料追求姑娘的时代,居然还有人往安神香里掺曼陀罗花粉。”
郝逸辰突然抓住赖诗瑶的手腕,明星妆残留的碎钻硌进她掌心的月牙痕。
他对着紫外线灯转动那个标着“龙涎”
的珐琅罐,罐底激光防伪码在紫光中浮现出寰宇集团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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