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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守逸到达使府时,已是亥时。
韦裕早已结束公务,正与家人在亭子里乘凉赏月,共享天伦之乐。
听闻陈守逸来访,他不免吃惊。
但他与陈守逸已共事了一段时日,知道此人颇有礼数,若非要事,应该不会这个时候还过来打扰。
因此只考虑了片刻,他便决定让家眷先行回避,同时吩咐仆从把陈守逸领进来。
不多时,陈守逸就由家仆引着进到庭中。
“监军此时到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韦裕微笑着起身相迎,并且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守逸彬彬有礼地向他一揖:“刚刚收到南蛮的消息。
从他们探查到的情况看,西戎大军已经在集结,恐怕不日就要出动。”
韦裕一凛,这确是极紧要的事。
他立刻道:“请监军入室详谈。”
虽说维州暂时回到了西川手中,但韦裕心知肚明,他们目前还不能算真正收复了失土。
只有挡住戎人的大举来犯后,这次出兵才能宣告成功。
移步书室后,陈守逸简要地讲述了南蛮的消息,接着坦率地说明自己的真正来意:“戎人正在催促南蛮尽快出兵。
眼看大战在即,奴婢希望能前去维州助战。”
“这……”
韦裕盯着铜树上跳动的烛火,显得有些为难。
虽说与陈守逸合作愉快,但真要让他去前线,韦裕却又有些不放心。
监军有专断之权,万一他在维州弄权,岂不是要误了大事?
陈守逸看出韦裕的犹豫,不慌不忙道:“不令奴婢犯险是使君的体谅,但奴婢又岂敢因使君体谅就玩忽职守?不说南蛮的事务已移交给奴婢,就凭这次的计划是由奴婢经手,奴婢也不能置身事外。
何况这次还牵涉两国,若不亲自去一趟,奴婢总有些不放心。”
韦裕知道他说的是南蛮和西戎联兵一事。
虽说南蛮答应在此战中相助中原,但这计划真要顺利执行也并非易事,不但需要两军密切配合,还得提防南蛮毁约。
万一南蛮见战况不利,不肯倒戈,反而再度投靠戎人,陷入被动的就是中原了。
在这一点上,陈守逸确实没有说错,西川有必要派人去盯紧南蛮。
而他上次出使时就得到了南蛮的信任,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守逸的理由让韦裕无可辩驳。
韦裕细思,以陈守逸素日的为人来看,他不像是独断专行的人,何况维州还有姚潜,应当出不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如此就辛苦监军了。”
得到韦裕首肯,陈守逸不再迟疑,第二日一大早就动身赶赴维州。
一路疾行,不过数日,他便抵达了维州城。
这时身在州城内的姚潜也得到了戎军出动、随时可能发动攻击的消息。
陈守逸来时,他正在州府与众将商议对敌之策。
突然听到有人通报陈监军到了,姚潜大感意外,急急率众出迎。
一行人出来,正看见一身便服的陈守逸伫立庭中,仰着头打量州府院墙上大大小小的缺口。
巡视一圈后,他饶有兴味地走近土墙,查看其中几处缺口,甚至还伸手摸了一下。
夯土断面的颜色比墙体稍浅,应是新近才出现的。
考虑到维州之役结束不久,这些缺口想必是两军交战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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