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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们举家赴美,彼时都还操持事业的舒窈姥姥姥爷虽说拒绝了舒景二人共同赴美的提议,这些年却也三番四次坐长途的飞机前去美国探望他们。
等到二老双双退休以后,这几年却是全世界到处旅行,舒窈回国低调,未曾与景家那边往来太频繁,最重要也因为二老旅行至今未归的缘故。
但此次景澜生病,景家二老得到消息必然是要赶回来的。
而景澜的好友也确实大都在国内。
舒行之和舒窈可以关心景澜,但不能不尊重她的主观意愿。
舒窈无法,于是只得在刚才那通电话里承诺自己会留在家乖乖等他们俩飞回来。
关行洲听完,却还有些放心不下:“飞机要坐十来个小时,真的不会、不会……”
“我爸爸是医生。”
看一眼他毫不遮掩的担忧,舒窈低声道,“他不会让我妈妈面对危险。”
就像,她在心里颇不着调的想道,就像她今天明明只是要坐一趟她早已经坐惯的飞机,关行洲因为她情绪不稳,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一个人独自前往。
她为什么要把关行洲对于自己比作爸爸妈妈之间的感情呢?
她不知道。
但她就是这样想。
并不能窥探她内心的关行洲闻言松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去服务台问一问机票还能不能退?”
舒窈微微颔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却陡然一软,整个人朝着光洁的地面跌去。
关行洲猛一下将她操入自己怀中,这才发现她衣服的前后竟然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不能不感到心疼。
而他怀里的那个人,扶住他两侧腰际,不知隔了多久,忽然低低说了一句状似与今天全然无关的话:“我真的很讨厌……克隆。”
*
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父母与亲子关系。
有一些父母从孩子生下来就很疼爱小孩儿,有一些父母如果养育一个以上的小孩儿,可能难免会对其中之一有所偏疼,还有一些父母结婚以及生育的年龄偏早,当他们的小孩儿出生的时候他们自己也还是没长大的孩子,难免就要多几年磕磕碰碰学习当父母的过程。
舒行之和景澜是属于第一种。
他们两人各自家境良好,受过高等的教育,有自己人生的理想和追求,有出色的外貌以及出众的修养,当年彼此相见,各自欢喜,自然而然展开一段自主的美好的恋情。
他们结婚的时机也不早不晚,恰好合适,彼此都做好了承担对方的后半生以及一个家庭的重担的准备,结婚一年后舒窈来到这个世界上,是真正的爱情结晶,备受舒行之与景澜的期待与呵护。
舒窈被诊断出脑瘤之时,舒行之做了此后二十余年都一心一意研究大脑构造的决定,而当时工作能力出色、前途正好的景澜则做了回归家庭照顾舒窈的决定。
这一照顾就是二十四年。
舒行之和景澜都不是话多的人,他们习惯温柔的交流,轻言絮语的交谈,任何事都有商有量,绝不制造无谓的争吵。
舒窈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
等她三岁左右,舒行之与景澜发现她性格极冷、话极少的一面,他们谁也没有为此焦虑又或者试图让她改变,只是舒行之在家的时间,开始有意与彼时还只有几岁的她多做交流——哪怕是一板一眼跟她讲述大脑的结构。
而景澜对她的照顾则更加无微不至而不落痕迹,面对她比以往多出更多开朗的笑容。
舒窈更大一点的时候想明白,他们是担心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太孤单。
诚然跟一般的家庭相比,他们家的氛围总体而言还显得有些寡言,但这寡言却并不令人感到冷清,舒窈性格冷淡,一半后天养成一半先天如此,而几岁时先天就话少的她却从来都知道,自己生长在一个格外温暖的家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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