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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轰然散落,一头乌发垂落在腰际、钗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凤卫满脸尴尬,红颜却笑了起来。
红颜伸手推他无处安放的手腕:“把阳妈叫进来。”
凤卫望着那葇荑,有些不愿意离开那手的触感,但仍旧应了一声,出去唤人。
主子起的比仆人还早,那些人自然慌了神儿,一个个急忙忙跑来伺候。
凤卫十分不悦,站在门口叱:“平素我不来住你们便占山为王,恁地不守规矩!
我心宽,尚能饶你们,但你们若是让少夫人受了委屈,我让你们死!
再者,如今府中还有继夫人和老爷,你们如此怠慢,是都不记得苏州的公案,想要在临安再吃一回记性?”
下人们唯唯诺诺,愈发恭敬。
红颜由着阳氏梳头,觉得凤卫小题大做。
分明这些仆人比任家好多了,虽然不知道背地里打什么鬼主意,明面上谁也不像琼霞那么公然害主。
红颜想阻止凤卫,防止他矫枉过正,但转念一想,凤卫无缘无故发这么大一通脾气,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至少给了她一把保护伞,不让势力的仆人一时间便爬到她头上去。
只是红颜很奇怪,凤卫为何要一直说潘氏的反话,还一直提苏州,莫非潘氏和苏州是何不好的回忆?
等到上妆,红颜只淡淡地敷了傅粉,胭脂不染、绛唇不点,拿起笔沾了眉墨便要画,凤卫突然出声:“住手!“
红颜一愣。
这厮要干什么?不是才嚷嚷着时辰不能误么?这会子出什么幺蛾子?
凤卫吩咐下人都下去,自己过来,抢了红颜的笔,将红颜的脸扳过来,便要替她画眉。
红颜下意识将他推得远远地。
刚刚梳头之时他也是这般自信,结果却让人不忍嘲笑;如今他又是这般神采奕奕,她不由得心生恐惧。
眉可不比头发,画错了不仅丑,还难擦,再来又费时辰,她不敢冒险。
凤卫倒是热忱:“信我,我练了的。”
红颜当即便不乐意:“你如何练的?是拿丫头练还是在澜华轩找你的相好?又或者,你喜女装——还是,和太子殿下在昔年嬉戏?”
凤卫拿笔敲她的头,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给我娘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红颜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过世的娘,而非现在的潘氏,因为他从来都不对潘氏恭敬。
凤卫趁着她恍惚,手下生花,寥寥几笔便将红颜的浓眉画得无比婉约。
之前因着红颜的眉实在太英气,看上去也更威严,被凤卫这么一画,整个人的气质都比柔如莲花的王潇潇强不到哪儿去。
凤卫忍不住在她唇上偷了一口,呼吸扑在她鼻下:“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红颜推开他自己站起来往门外走,一面抱怨着:“寡廉鲜耻,之前若是知道你是这般轻狂,拿绳子吊、死、自己也不肯予你的。”
凤卫追上去,不顾她的挣扎,强行牵住她的手,一面拖着她走、免得她迷路,一面还在说不三不四的话:“反正也给了,你不能反悔。
且安心做我夫人,我必不亏待你。”
红颜心里才不信呢,男人嘛,就算没自家爹爹那么坏,最起码也是三妻四妾家宅不宁。
这一刻说的话是真诚,但真要实现可就有待考证了。
她不是理想主义者,但也不悲观,她且行且看。
目前他表现良好,就先乐着,着眼于来者不善的继婆婆和贵妃姑子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公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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