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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允死的那天,大雨下了一整个白日,下午变成冰珠子,到了夜晚成了鹅毛大雪。
整个长安淹没在雪白中,仿佛所有的血腥与黑暗都一同平静了。
或许是因为映玉为锦月挡了一刀而死,弘凌大发慈悲将她追封为慧昭仪令奚官局厚葬,又将她遗物从冷宫迁出赐芳菲殿让人一直打扫空着,宗正府将她名录重新贴在后妃位列记录中,算是正式承认了她身
份,而不是冷宫的孤魂野鬼。
弘允被处以极刑的当日,代王驿宅便被查封,府中无关紧要的奴才尽数流放漠北修筑要塞,那地方、那差事是有去无回的。
紧要点的属下自是一个也未能幸免全部腰斩,不过朝中层向弘允示好的大臣却一
个都无事。
众人猜测,定是仁慈之臣进谏劝诫的残酷暴君放过这些人,否则按照新皇荒唐残暴的性子指不定要如何血流成河呢!
新皇如何不荒唐?
自己弟弟刚死,就已经将弟媳给名正言顺霸占着,关在后宫里。
有风声说,赐封代王后婕妤的圣旨已经摆在了皇帝的案头,只差盖个玺印宣告天下。
而代王后的小儿子桓也被接入宫中奶娘乳母一堆伺候得好好的,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揣测如这个早冬漫天挥洒的雪花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她还是不吃饭也不见人?”
宣室殿弘凌看了阵奏章,从头到尾翻来翻去却怎么也看不进,干脆让曹全招来了芳心殿负责总管饮食起居的内侍问锦月情况。
小太监:“回、回禀陛下,正是,代王后这五日来成日关在寝殿里,送去的饭菜也只偶尔吃一口,有时一整日也不喝一口水,代王后不说话也不许人进去,奴才在外头也瞧不见代王后的模样……”
曹全忍无可忍一耳刮子摔在内侍脸上,低斥道:“不长脑的东西,哪里来的‘代王后’,那是锦月夫人!”
小太监被打得个七荤八素,捂脸战战兢兢才见皇帝正不悦盯着他,他大骇如濒死,磕头如捣蒜地求饶。
弘凌最近身子更不如前,冷瞥了眼太监磕破的额头,丝丝血腥让他很是腻烦。
皇帝挑下眉毛曹全就知什么意,对太监道了声“滚”
,小太监连滚带爬退出去。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还是待老奴先去备轿再出门吧,外头下着雪珠子呢,恐怕凉着您龙体。”
曹全见弘凌要外出,急忙问。
弘凌瞟了眼天色。
“你说,锦月现在待在屋里,也不许人进去,定然没有少炭炉,屋子冷若冰窖。”
他声音有些淡,“朕最明白一个人待在屋中受冻是什么感觉,仿佛连心窝子都冷透了。”
哗啦,弘凌拉过棕狐毛大氅披在肩上就出了门。
曹全果然没有骗人,天气很冷。
弘凌感官虽然麻木,但身体的不适来得更加明显。
寒凉的空气熨帖着肺,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惊得芳心殿锦月寝殿外围着焦急跺脚的侍女连连下跪,哆哆嗦嗦茶汤洒了一地。
“奴婢拜见万岁。”
弘凌恍若未闻,劲直三两步走到门外压着怒火。
“开门!”
骤然而来的声音让昏暗的寝殿骤然惊醒,连同殿中枯坐在墙角的女子也怵然惊醒!
她惶惶然盯着整个黑暗里殿门泄露的那一丝唯一灰白亮光,随着来人的气息而有些晃动。
她本能惧怕,往后一缩。
门外,弘凌久久没得到回答,心中压抑不悦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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