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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水味。
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的味道,但是很好闻。
我说:“你连米都没得吃,却有心思喷香水?”
她笑了笑说:“你不也是么。
那时候你家里家里的电暖都停了,还用着最后一丝电给你的电脑。
宁愿在瑟瑟寒风里敲键盘,也不愿意在暖被窝里睡上一觉。”
我反驳不了。
每月尾号369的日子家里才会供电,我会把所有的蓄电池和复合电容充满,来面对接下来三分之二没有电力的时间。
在这个寒冷的腊月,电暖炉成为支配家中电能的权柄。
但那最后几千瓦时的电,我选择留给我的笔记本。
我说:“就算我手指头冻断也要给电脑供电,不然怎么联系到你?”
白露说:“冻断了可是打不了字的。”
我和白露之间的关系很难形容。
同学?朋友?好朋友?我们一路从高中到大学,现在又为同一家金融公司效力。
这么多年来她都那么干练,让人感觉高不可攀。
我只是白露光鲜之下的一个小小陪衬,是她绚烂诗章的一个注脚。
但现在只有一个词形容我们的情况最为恰当,叫利益共同体。
我们抱着同样的目的远离家门,只不过一个需要大米,一个需要电。
脚下传来了微微的震颤感,应该是城市的中枢引擎正在运作。
X和Z是两个紧邻的圆形城市。
他们的底部都配备了这样的引擎,能支持他们360度无死角的旋转。
澎湃的地热能催动着引擎的每个涡轮,一次旋转最快可以被压缩到十小时。
从上空看去,两座矗立在海面上的城市像是一大一小、紧紧咬合在一起的齿轮。
这样几乎是两片大陆的每一个城区都有机会以最短的距离衔接在一起,实现了和谐的公平公正。
但两片大陆就算发了疯一样转起来,也不会对这凝固的车流有任何缓解。
我说:“这一次的大栓塞,希望后勤部队动作快点。
要是超过十五个小时还没人来,咱俩就先录个电子遗书吧。”
白露说:“怎么会。
我们有水…有面包。
最关键的是有我。”
我说:“有你顶什么用?”
白露说:“解闷啊。”
我指着车上的能耗仪表说:“但是解闷解不了工业污染。
剩下的汽油只够支持车载过滤器继续工作15小时,在那之后,没有丝毫净化的空气会涌入这个车厢…”
而到那时我们会呼吸着带着铁锈味的空气,肺部会第一个被重创。
只要十分钟的时间,我们的呼吸系统就会被打成筛子,复杂的化工产物顺着红细胞运输到全身。
再然后,白露那张漂亮又粉嫩的脸蛋就会彻底失去血色。
剩下这些话,我不敢说出口。
白露转过头看着我的脸没有说话,她默默地帮我把歪了的眼镜扶正。
我该庆幸她的手指还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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