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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有人已经在房子周围动了,正用手在墙壁上摸索。
能听见口哨的声音。
这娓婉而哀愁的口哨,好像一般细流在寂静的空气里盘桓,它沉思似的在黑暗的旷野上徘徊,仿佛是在寻觅什么,渐渐地走近了。
突然,好像在板壁上冲撞了一下,这声音骤然消失在窗下了。
门洞里有脚步声,母亲打了个冷战,紧张地竖起眉站起身来。
门开了,起初,屋子里先伸进一个戴大羊皮帽子的头,跟着,慢慢地弓着腰走进一个很高的人来,他伸直了腰板儿,缓缓地举起右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用洪亮而有力的声音说:
“晚安!”
母亲默然地鞠了个躬。
“巴威尔不在家吗?”
那个人从容地脱下皮外套,抬起一只脚来,用帽子撞去了长筒靴子上面的雪,接着又把另一只脚上的雪掸去,把帽子仍到角落里,迈开两条长腿,一摆一摆地走进房来。
走到椅子旁边,朝着椅子看了一眼,像是估量一下这把椅子是否牢靠,最后,坐了下来。
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他的圆脑袋,剪得光光的,两颊也剃得精光,长长的唇髭往下垂着。
那大而突鼓的灰色眼睛,朝屋子四下望了一望,然后把一条腿落到另一条腿上,在椅子上面摇晃着,问道:
“这间房子是你自己的,还是向人家租的?”
母亲坐在他对面,回答说:
“是租的。”
“房子并不怎么好。”
他批评了一句。
“巴沙马上就回来,请你等他一会儿。”
母亲安静地说。
“我是在等他呢。”
那个高大的男人镇定地回答。
他的镇定的态度、柔和的言谈和单纯的容貌,使她觉得安心他坦白诚恳地望着她,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愉快的火花。
在他那修长的两腿、耸肩屈背、瘦骨嶙峋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些什么好笑而又使人喜爱的地方。
他穿着蓝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裤子,裤角塞进长筒靴里。
她想问他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她的儿子,但是,他忽然摇动了一子,先开口问她了:
“妈妈!
你额上的伤疤,是谁打的?”
他眼里含着明朗的微笑,亲切的探问着。
但这个问题却使她气恼。
她紧闭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冷淡而又不失礼的口气反问道:
“我的老天,这种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把身子朝她倾斜过来。
“不要生气,干吗要生气呢,因为我的养母也和你一样,头上有这么一个疤,所以我才这样问的。
你听我说,她是被同居的靴匠用楦头打破的。
她是洗衣女人,他是个靴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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