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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烦吗?”
李白轻声说,“所有人都很烦,绕着你飞,像虫子。”
杨剪还是笑:“没有人绕着我飞。”
“我烦吗?”
李白鼓足勇气问出这句话。
杨剪拧了拧他的脸蛋,“你抱抱我吧。”
李白怀疑这人今晚呼吸了太多酒气,也醉了,是被熏醉的。
那怎么能开车呢?那怎么,还能走路呢?两脚都不该沾地。
杨剪要是永远都要他扶就好了,一直发烧会很难受,他就用更多的舒服去弥补。
这么想着他就头脑一热,不仅是抱,抱完直接把杨剪背到了一楼。
那应该是杨剪第一次被吓到,在李白面前。
他浑身都僵了,声音压得低低的跟李白说你他妈脑子真有毛病啊,李白却一个劲儿地笑,身上的人没有挣脱开来把他推走的意思,他感觉得到,步伐轻快得像是要飞,出了门洞,听见杨剪悬崖勒马似的那一声“吁”
,他才勉强停下。
紧接着两个人就踉踉跄跄地踩到了草地里。
有过这么一出儿,李白对这套房子印象极为深刻也是无可避免。
那天草叶剌在脚脖子上的痒他都记得。
而这套房子对于杨剪来说,意义似乎要简洁明了得多——房间的主人,那位年轻有为惜才如命的李教授就要出国做访问学者去了,为期两年,愿意把公寓租给他住,一个月只象征性地收六百块钱。
因此,踏进房门时看到李白激动得眼眶红红,他发愁的重点仍然还是屋里的环境。
李教授也有些过意不去,领着两人绕过堆在门口的杂物,踩上时有不明印渍的地板,“平时没空收拾,也不经常回来,就偶尔浇浇花,”
他打开窗户透气,笑呵呵道,“你们俩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屋里就那点东西,你们也随便用,等我回国过来一瞧,不比现在还乱就行。”
“您放心吧老师,”
杨剪打起保票,拍了拍李白肩膀,“这儿有个会过日子的。”
李白小心地组织语言,说:“我哥也很爱干净。
我们会经常打扫卫生的。”
“好好好,那就好,”
李教授最后瞧了几眼他养在花架上的凤尾蕉跟猪笼草,那大概是整套房里收拾得最利索的角落,他从阳台出来,手里拎着那串钥匙,“下面这两年也算能安定下来了,没有后顾之忧。
你还这么年轻,虽然不搞学术的确可惜了,但老师教了你三年,从来没怀疑过你能成大事。”
杨剪还是说我明白,说谢谢。
“对了,我还说呢,”
李教授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个侄女儿,叫李漓,是我哥家的小孩,九月份刚来光华读研,论年份比你小一届。
小姑娘以前从来没一个人离家过,我现在又只照顾了一个学期就要走,你要是不介意,我就把你联系方式给她一下,要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在这边她好歹有个照应。”
“行,老师。”
杨剪爽快地答应了。
“挺优秀一小师妹,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没吃过苦人特好骗,真是托给谁也不放心,”
教授把两层门的两柄钥匙交到杨剪手中,又和他重重地握了握手,“她爸爸,也就是我大哥,现在就在深圳那边做电子科技,跟你现在的领域也有交集,平时你们也可以多交流交流。”
李白的注意力早已不再放在教授身上,在他眼里,这人已经变成扁平的,用“带来麻烦事的讨厌房东”
几个字就可以概括,他觉得自己这叫不知感恩,但没办法,也无所谓了,转过脸,他静静看着杨剪。
然而纵使善于察言观色如他,也很难看出杨剪是否真的把这些话听进了心里。
杨剪就这样保持着寻常状态,把教授送下了楼,一看教授开车走远,这股寻常劲儿就存不住了,明明能在楼下按按摩托喇叭叫李白下去,或者直接打个电话,他却非要再把这五层楼爬上一遍,一步跨三级,大冬天跑出一身薄汗,再拽着李白的手一块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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