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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离显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四个字,他眉心微动,瞥了一眼自家神色不明的大师兄,当即就叫住了方才说话的人:“小哥止步,您刚才说——楚珩?”
云非和陆稷闻声转身走了过来,先同萧高旻打过招呼,他们俩都没见过叶书离。
叶书离有心要问楚珩的事,不等顾彦时引见,便先自报了家门。
世家子弟消息灵通得很,知晓了叶书离是楚珩的“二师兄”
,又悄悄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头戴纱笠的人,几乎立刻就猜出了这位的身份。
云非轻轻吸了口气,虽然他看见徐劭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是在大乘境的漓山东君面前,说话总要注意着分寸。
他这厢正斟酌着措辞,想着如何委婉又不失立场地解释一通。
但是奈何身边有个不长脑子的陆稷,见叶书离询问,当即就把冬月初六那日在武馆里发生的事原模原样地讲了一遍,而且越讲越气,越发上头,连徐劭那些挑衅的话都复述得八九不离十,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就连云非在桌子底下狠掐他大腿都没能止住他的嘴,惹得萧高旻都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眼。
直到讲完喝了口茶,看见云非和顾彦时的眼神,陆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悄悄瞄了一眼对侧的漓山东君,连忙缩到桌子一角默默吃小茶点去了。
叶书离听得眉毛扬着,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怎么看怎么觉得瘆人。
漓山东君更是捏着茶盏没有半分反应,纱笠遮住了他的面容,没人看得见这位大师兄的神色,但是在座的都知道,他现在要是想替楚珩收拾徐劭,整个明正武馆没人拦得住。
谁都摸不清漓山东君的脾气,他肯高抬贵手留两分余地还好,但若是心情不好一时下手重了,徐劭有没有命在都未可知,到时候只怕不好收场。
气氛一时凝滞。
云非心里打起小鼓,心思百转,连忙打圆场。
他眉毛一拧,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徐劭这家伙专瞅着我不在的时候闹事,搞得那日我回去武英殿还被大统领训了一顿,先让这厮再蹦跶两天,回头我非得找人套他麻袋。”
他转而又问顾彦时:“哎,苏朗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我还打算找他商量一下在哪下手来着。”
顾彦时知道他是在岔开方才的话头,立刻接道:“南隰使团进京,他这两天在鸿胪寺忙着呢,正巧澄邈又回京了,他今日去城外接人了。”
“韩澄邈回来了?”
云非喜滋滋地又拍了下桌子:“那可太好了,套麻袋的又多了一个。
等楚珩病好,到时候就喊上他一起,让他亲手狠揍徐劭一顿出出气。”
叶书离闻言瞥了一眼云非,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慢悠悠地道:“那记得叫我一声。”
云非立时应了,见叶书离接话,知道这事暂且揭过了,心里顿时稍稍松了口气。
云非不会想到,楚珩本人现在就坐在他们对面,听着他们说话一直未作表态,那天徐劭出言挑衅侮辱过后,陛下次日就给他出了气,如今他抬手放徐劭一马,其实也无妨。
只是不遂人愿,云非有心打圆场,楚珩也有意手下留情,奈何有人偏偏不领他们的情。
徐劭从厢阁推门出来,出声唤堂倌下注,紧跟着他身后又走出来了两个人,楚珩微微眯起眼睛,一眼就认出来,和徐劭在一起的竟然是钟平侯府的世子楚琛,以及侯府的五公子楚琨。
楚琨跟在二人身后,一边将下注的名牌放到堂倌捧着的托盘里,一边道:“家父那日说了,两家和睦才是正理,过几日等我那病秧子二哥能出来见人了,就让他来给您奉茶道歉。”
在座的都是武道奇才,个个都有逖听远闻的本事。
此话一出,云非这边几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漓山东君。
姬无月放下了手中茶盏,白瓷轻轻落在案几上,发出“咚”
的一声响,敲在人心上却犹如磬钟。
他缓缓站起身,径直转向说话的楚琨,声音不大,但入耳字字清晰——
“你方才说,让谁道歉?”
楚琨循声望向说话的人,眼前人头戴纱笠,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色袍子,不像是什么世家贵胄,他也觉不出这人内力所在,于是当下便没在心上,浑不在意地道:“你谁啊?”
眼前人不答,又看向徐劭,淡淡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徐劭未及应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嚷的喧哗声,是宫里今日送彩头的人到了。
而与此同时,在宫人身后,紧跟着又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穿着浅粉色裙裾的女人。
她踏进武馆大门的一瞬,楚珩倏然偏头往楼下望去,而那气质端方的女人似乎也有所感,随即往楚珩的方向看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南隰大巫镜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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