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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九越说越气愤,最后竟然第一次胆大妄为地朝自己的大哥吐了一口唾沫。
当然,吐完这口唾沫后,他就怂得像只老鼠似的跑了。
独孤长生看了眼自己袍子上的口水,低声骂了一句“兔崽子,胆子又肥了。”
话虽然这样骂着,但他身上的寒冰消融了不少,眼底也多了丝暖意。
还好,他的九弟什么也没听见,不用逼自己做选择。
独孤九一路狂奔,身侧的景物光怪陆离地变化着,有杨柳枝打在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等他实在跑不动了,停在了一条陌生的巷子口喘着粗气,脸部线条刀削斧凿,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有种锋芒毕露的不羁俊逸之感。
一阵春风拂面,他双膝却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这才发觉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衣裳紧紧地贴在后背上,一半是运动时散发的热汗,一半是因为恐惧而流下的冷汗。
回想起刚才在书房门口听到的父兄的对话,他缩了缩肩膀,心有余悸。
一直以来,父亲都是他最敬仰的人,至于大哥,虽然总是训诫自己,但独孤九一直认为大哥是整个家族的骄傲,是所有后辈们引以为傲的长兄,他和父亲一样,刚正不阿,是国之栋梁。
可是,就在刚刚,就在那个悬挂着鹦鹉架的长廊上,他听见了父亲与长兄的密谋,密谋要杀死昭阳的大哥卿战——
原因是什么,他没有听见,他只听见了父亲吩咐大哥杀了战大哥。
不!
昭阳!
他要去告诉她——
又重新提起力气沿着街角跑了两步,他看见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香车,那马车在他身边缓缓停下,车头上挂着的六角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和她的声音一样动听。
“独孤九,我正准备找你呢。”
帘子被高高地掀开,让人看清了车上下来的那个人儿,面容娇俏如花,眉眼弯弯的,格外让人赏心悦目,“这两天是我大哥的武试,你陪我一起去看吧,我一个人看一群男人打打杀杀的,还怪可怕的。”
独孤九没有像往常一样呛她的话,他咽了口口水,突然丧失了告诉她真相的勇气,怔怔地盯着她不说话,目光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只是还未出鞘,所以并不伤人。
无论做什么决定,无论是自己的家族名誉扫地,还是昭阳失去长兄,那刀尖对向的都是他自己罢了。
独孤九蓦然惊觉,不知不觉中,昭阳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如此大的分量,足以与家族在他心中的地位抗衡。
他看着眼前这个露出担忧之色的小姑娘,想起了那日春花宴他随手带回来的兰草,被他晒干了装进了贵重的檀木匣子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在他需要在家族与她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了年少懵懂的情愫,这种情愫让他整个人都泡在了药坛子里,又苦又涩,却无法言说。
“你没事吧?”
卿千玑看到了他额上的冷汗和紧皱的剑眉,执着绣帕想要将其抚去,“发生什么事了?”
身体比脑子的反应还快,独孤九打开了她的手,随后才惊讶地开口:“对不起,我……”
“今年的武试,还是别让战大哥参加了吧?明年、后年、大后年,无论是哪一年都好,今年的就先放弃吧。”
独孤九下意识地躲闪着她审视的目光,喃喃说道,“我只是听说今年参加武试的人实力都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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