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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谢这样平日沉稳的人也有羞于启齿的梦想。
他熟悉历史,也熟悉教士的那一套理论,于是总觉得自己能够成就历史上罗克赛兰刚刚被称为罗克赛兰的那个年代的大人物所能成就的伟业,比如说建立起一座比凡都更大、更繁荣的城市,或是更甚者能够成为主导一个甚至更多公国命运的摄政。
当然,阿列克谢比那时候的一般人略强一点的地方在于他知道这种想法轻浮孟浪,所以他像一个认命的人一样认认真真去做自己当下的差事。
他比一般的认命的人又多出一点高尚,这种不切实际的理想在他的内心当中既没有彻底破灭,也没有不幸地攫住他的思想使他做出不切实际的事。
阿列克谢大踏步地往艾拉克的地方去了,他要直接和这位税务官见上一面。
艾拉克所任的税务官其实是塔族全权代管某个相对平静地区的主官,而非名义上那种只负责征敛的职官。
这种设置来自塔族的统治——他们满打满算只有八十万本族人,无法遍及罗克赛兰大地上的每一个城镇或是村子。
对于那些被囫囵保存下来的城镇、庄园和村子,塔族人满足于繁重苛刻的税收,无意建立细致的统治。
换句庄稼汉的话来说,他们只要粮食,不在乎怎么麦子怎么生长。
阿列克谢非常熟悉这种统治,他是这个机器上普通却要紧的一环。
他和艾拉克规律但不频繁地打交道,早已经有了一些对付他们的经验。
穿过一条歪歪扭扭的巷子,绕过穿着厚重而破旧衣服的农民。
阿列克谢身上是已经被他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着装,他身边是东倒西歪的房子和泥泞破败的道路。
这对比太过直接,使他无法把眼睛对焦。
他甚至没有必要向加利亚打听艾拉克驻扎在哪里,村公所和旁边的几栋房子被来来往往、腰背挺直的人围了起来,是艾拉克自己带来的的随从,多半是罗克赛兰人。
阿列克谢突然有点想发笑,塔族的翼卫呢,是被吓破了胆吗?他迈了过去,几个随从拦住了他。
阿列克谢略一忖思,干脆报上了他想要写信求助的那位贵族的头衔。
卡赞公德米特里·格鲁什卡。
他说谎的速度快过了思考的速度,然后才发现自己撒了一个不高明的谎:艾拉克和他贴身的人谁不认识他这个年轻又难缠的索万小官呢?自己说谎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阿列克谢等着这些被唬住的随从去通报。
他觉得艾拉克不用看就知道等在门外的不可能是德米特里。
一位公侯,没有几百个骑马的随从?只身站在一个乱糟糟的村子的村公所门口要见他一面?就算他要见的是塔族人,他们也该在准备更加充分的时候见面。
阿列克谢看到这些随从正绞住一位和他身材差不多,但是更瘦、有点佝偻的瘦高个儿陌生人。
瘦高个儿不说话,阿列克谢看出他也是一位旅人,还从他的身材感觉到他也不是一个卖力气糊口的人。
瘦高个穿着一身洗得发旧、沾着新污渍的袍子。
他虽然被绞住,但也只在门口静静地、仔细地张望。
阿列克谢产生了一点好奇,这是个陌生人,既不是庄园的农民,应该也不是雇工。
他看起来已经旅行了很久,而且看得出来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么说来,这个人是想要闯进或者至少是偷窥艾拉克的住所才被他们拿获?阿列克谢想开口问,又觉得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基列在门口迎接了阿列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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