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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月光若隐若现,星光肉眼几不可见,整个天空呈现出压抑的暗。
就在司马子如说出那句话后,房间里立时处于一片凝固的沉寂之中,过了几瞬倒还是英娥开了口,“给他拿碗烈酒,现在!”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失态,甚至有些罕见的尖锐,颤抖的语调似是竭力压制着什么,却又偏偏快接近极限。
高欢目色深深地看了一眼英娥,又对门口的侍从微微颌首。
哇!
孩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没缘由地大哭起来。
阿女下意识上前了一步,却又生生停了下来,心疼地望着哭泣的孩子。
英娥急忙抱起孩子,软声安慰。
司马子如刚才说得那些话如杂乱棉絮般塞满了她的脑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一丝阴影蜿蜒着爬上心头,想要抓住它却有无从下手。
有些事实,有些真相,一定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可在内心伸出她已然有着小小的侥幸,也许,遵业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呢,也许,宇文泰说得也未必是真话呢?
这个孩子,明明就是她十月怀胎所生,明明是她的骨中骨肉中肉,怎么说不是就不是了?
司马子如的目光静静落在了她的身上,神色无比温柔,却也夹杂着无比的心痛。
英娥抬头和他的视线相遇的一瞬间,他唇角微微上扬,明明想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但终究,这个微笑没有成形。
侍从很快端上了一碗梁米酒,这种以白高粱酿成的酒呈乳白色,芬芳酷烈,算是后劲道十足的一款宫廷御酒。
司马子如转向阿女,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可以开始了。”
阿女点了点头,从怀里拿了一块帕子,沾了点酒,便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擦拭起来。
随着酒液的浸染,那片白皙的肌肤开始渐渐变色,一点一点变红……到最后竟然隐约现出了类似胎记的图形……
当英娥看清那个图形时,只觉得体内伸出传来嘣的一声响,好像一直以来强绷紧的东西,瞬间断裂了。
那是一个熟悉无比的蝴蝶胎记!
她往后倒退了几步,死死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冰冷的空气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那些冷漠的真相在夜色里纠结成无情的荆棘,深深刺进了她的心脏里。
阿女扑通又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声音锐利又凄恻,“殿下,这个蝴蝶胎记是奴婢家族独一无二的标记。
奴婢的祖辈,父辈,包括奴婢自己,几乎人人出生时带着这么一个胎记。
平时不显,除非是发高热时或是用烈酒擦拭才会显现!
奴婢听司马尚书说了,小公子,小公子他……”
高欢冷冷盯着阿女,茶色双眸里流淌的寒意如冻结的碎冰般冷澈入骨。
“让我告诉你。”
他沉着声音,“小公子身上无任何胎记。
他说着又看向司马子如,“遵业,时辰已晚,你也可以回去了。”
他顿了顿,“只要你现在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你不曾来过。”
司马子如淡淡回视,一时两人之间气流回旋,气息暗涌。
高欢先扭过了头,不再看他,目光放在英娥身上神色立时放柔了几分,劝慰道,“英娥,放心吧,这是你和我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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